何大妮等待着何家来接自己回家,好完成年前最后要做的两件家族大事,只可惜天公不作美,越是这年前家家户户都忙得四脚朝天的时候,偏偏连下三天大雪,每天清早起来都会发现仅仅一夜积雪就有成人的小腿高,衙门派出官差挨门挨户地要求城中所有百姓要时刻清理自家门前积雪。
城里因为官府下令,街道情况还算畅通,除了清早起床那段时间家家户户齐铲雪的场面比较壮观外,白天其他时间的路况都还可以,只要小心路面结冰打滑,百姓出行还算正常。
城外就惨了,因为积雪封路,只有离县城最近的几个村子出动全村劳动力将进城大道清理干净,将日用食品送进城中,路稍远一些的村子的村民都没办法上路,因为食物的供应短缺,城里的食品价格一时猛涨,百姓们虽多有抱怨,可也知除了等老天放晴积雪消融外别无他法。
而这种天气下最高兴的莫过于孩子,街边僻静处总是能看到孩子们堆的大小不一的雪人,在无人的小巷孩子们更是肆无忌惮地打着雪仗,偶尔还能听到炮仗响。
在这样的情况下,何家大伯只能去通知自己兄弟,回家祭祖扫墓的事往后推一推,实在不行等过了年再去也是一样的。
何大伟一切照大哥吩咐,他无意见,兄弟俩又说了会子话,何大伯告辞回家。
何大伟送走自己大哥,正好迎回买了菜刚回来的大儿子何小强,他们这几天一家四口都已换上了新衣裳,而大女儿的那几身新衣服都叠得整整齐齐地打在包袱里,放在她的炕上等她回来穿,至于她走的那天没洗完的衣服也由隔壁张大婶帮着洗好晾好收好了,倒没像何大妮以为的那样会被继母直接扔掉。
“小强,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晚?”何大伟给儿子拍掉满身雪花,将菜篮子提进厨房。
“菜太贵了,我想多走几个集市看看有没有便宜些的,所以今天回来晚了。”何小强拍净身上雪花,挽着父亲回屋休息。
“唉,这天不好,贵就贵点,也没什么的,总不能下雪就不吃饭了。”
何梁氏坐在炕上纳着鞋底,听到自己男人的话,啐了一口骂道,“烧包的货,说得好听,这钱是你赚来的?”
“也不是你赚来的。”何大伟反唇相讥。
“我娘家给的就是我赚的。”
“你赚的?你帮人家办成事了么,还你赚的。在人家地盘上打我女儿很过瘾吧?啊?打得我女儿现在还在外祖家住着,街坊上到现在还在议论,你怎么不出去听听?在家里横算什么本事?”
何梁氏一听这话就坐不住了,把手上的针线重重一扔,吼道,“你又有本事?你被人开了这叫有本事?要不是我手上有这点老本,明年还不知道从哪刨食呢!就你女儿给的那几个铜钱够买几根青菜的?”
何大伟更不相让,“有了银子就不稀罕铜钱了?要不是你干出这等蠢事,我会被开?还不都是你惹出来的后果!”
“我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你个死没良心的,我跟你拼了!”何梁氏跳起来,宛如饿虎掏心一般就要扑向何大伟。
何小强果断强势插入父母中间,拦下张牙舞爪的母亲,将她重新按在炕上坐下,“娘,你当心些,别摔下来,不然还得花钱看病抓药。”
一听钱字,何梁氏这才老实坐着,但仍还是拿眼刀剜着自己男人。
何小强又转身劝父亲,将何大伟劝出这间屋子,“爹,你也少说两句,今天的药还没煎吧?爹你还是去煎药吧,你们年纪大了,都要保重身体才是。”
何大伟站在房门口冲何梁氏重重地哼了一声,才闷着气地去厨房煎药。
何小强先给何梁氏倒了杯热茶,才在旁边坐下,给娘亲捶肩捶背,一派孝顺儿子模样。
“娘啊,你就别跟爹治气了,不值得的,这些年都是爹撑着这个家,他也怪辛苦的。”
“他辛苦我就不辛苦?我给人缝补浆洗手裂得流血都没钱买点药膏抹。”何梁氏的辛苦和委屈也是实实在在的。
“好了,娘,儿子知道娘的辛苦,以前是儿子不孝,儿子知错了,以后儿子一定会加倍努力干活奉养双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