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大发看看躺在床上的刘敦行,小心翼翼地建议道,“刘大人,要不要下官找个人,去长安打听打听……”
刘敦行面无表情地道,“不必,如果长安那边形势允许,我兄长刘弘业岂会不派个人来……恐怕如今,连猫都要绕着我刘家的大门走,我也要避讳一二啊!”
政局倾轧便是如此,倒下的人,永远没有人捧上热茶。
刘敦行早想好了,皇帝只令父亲自尽,没有殃及刘府中的其他人,那就是说他对父亲的不满还没到抄家的地步。目前他只希望自己在西州还能有个立足之处,就别到长安去露面了。
他想,原来在帝国举足轻重的刘府一门,现在竟然是自己这个西州司马的职位最高了。他希望皇帝陛下忘记在西州还有他这么一个人,陛下身边的大臣们最好也忘记他。
但是,自己就在西州都督高峻的眼皮子底下,高峻能看不到他吗?
马步平不知由哪里扯了三条白布拿进来,刘敦行看到后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于是接过一条来挂在项下,麻大发和马步平也分别挂了,算是为中庶子大人挂孝。
这让刘敦行极为感动,但也说不出个感激的话来。
大年初一的早上,三个人草草地在高峪酒店里吃了饭,不知道接下来要往哪里去、做些什么。
刚刚走回客房来,门外,西州户曹罗大人就到了,刘敦行三人连忙摘下挂了没多久的白布,坐在那里愣愣的,不知罗大人带来的消息是喜是忧。
无人不知罗得刀是高都督的管家,那么他一开口所说的,便是这三人的结果了。
他们并未从罗得刀的表情上看出半丝倨傲之态,他还是那副尖嘴猴腮的样子,声音完全是一位下属对待上官的语气:
“刘大人,高都督让下官来转达他的意思,‘孔子曰:子从令者,不得为孝’,他让刘大人忍下悲伤,从今天起立刻着手西州定户之事。”
刘敦行万万没有想到,高峻新年头一天便不让他休息,而且还玩上了“孔子曰”!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不过眼下对刘敦行来说,都督吩咐他事做,总比都督不搭理强些。他连忙站起道,“罗大人,那么下官就亲去高大人府上领命,听听都督再有什么指示!”
罗得刀作个揖道,“刘大人不必了,高大人说他还有事,就让下官协助刘司马、操办西州定户等一事。”
“那……好吧,罗大人你是户曹参军,对于这项政事总会明白过我——我只是在文水一县操办过,但那只是一县而已,不比西州民户众多,我听罗大人的就是了……不知我们何时起身?”
罗得刀笑了一下道,“刘大人别误会,高大人是让下官协助刘大人,将来定户大事出现了差错,是要刘大人去与高都督讲明白的。”
刘敦行一惊,看来这就开始了。于是马上安排着起身往西州去。罗得马夫人新产,这时有都督之命在身,也顾不得了。
临行时他再告诉刘敦行,“高大人十分重视西州定户一事,声言这项政事一定不要走在其他州府的后边。他吩咐让麻大人一同随行,先编在户曹衙门里,与下官一同听刘司马吩咐。”
麻大发暗道,这便是要一勺烩、再分而治之,把我和马步平分开来处置。“不知高都督可曾说过马大人的安排?”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