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十分好奇,知道这绝不是自己家原有的东西,多半就是刺史夜里遗落的。
她有蜡,不发愁看完里面的秘密之后再做回原来的样子,于是她抠去了蜡封,用针小心地把卷成一卷儿的信挑了出来。
信展开后只有吕氏的半只巴掌大,先对折了两次,然后卷起来的,字迹没什么特点,但写得很清楚认真,密密麻麻地有个红豆大小,好像出自一位女子之手。
信中说:“家中人都好,峻每天去牧场,柳姐姐和樊莺常到村中看她以前那些姐妹,只是有些大手大脚的往外许钱,我也不敢说。婉清常去织绫场,崔嫣弹琴。高雄高壮会走了,已经能扶着凳子绕圈儿。东、西两个村子又开建了,看得出街道很宽敞。陈赡把他的妻子吕氏接回来后,已安顿吕氏在蚕事房做工,她还在家**奉了两个神位:一个供的是李引听说是个县令,另一个你们绝猜不到,是婆婆。最后盼着你们抗旱平安归来,切切。谢金莲。”
吕氏看得云遮雾罩,许多人的名字都不认得,但她认得三个:陈赡、吕氏、李引。
首先,寡妇吕氏知道高审行重回自己身边,就与这个吕氏的失踪有关,不然高刺史多半不会再瞧她一眼。
原来她已和陈赡在一起了,陈赡发配去了西州,那她一定就在西州。而且陈赡这个刑徒曾经回来过,而且那个吕氏的离开八成离不开县令李引、与写信人所说“婆婆”的帮助有关,不然吕氏凭什么供这两人的神位?
吕氏就能想这么多,她看出写信人是女子,但信中的“婆婆”有两个含义。吕氏也想不出这人因何把信写给高审行透露吕氏的消息。但这已经足够让她的心嘣嘣乱跳了——因为高刺史肯定还没看过这封信。
吕氏并不了解西州与高刺史的渊缘,因为刺史不大可能对她这个露水姻缘的人说起这些,更不大可能拿西州来对她吹嘘。而马洇也不会对她说起这些,马洇的注意力全在刺史身上呢。
但寡妇吕氏知道,一定尽量不能让高刺史得知陈赡妻子的去向。
可这件事情要怎么办才好呢?她一个寡妇能与谁商量这种事?很快的,她就再想起了马洇。
马县令被刺史罢职之后去了澎水县的消息,吕氏是知道的,本来她不打算再与马洇联络,一个白丁进不了她的眼睛。
但是吕氏听说马大人又复起了,做起了武隆渡上的津丞。
相比高刺史来说,能与马津丞再保持长久的联络和倚靠、可能性总是大过了一位刺史。于是,吕氏锁了门,揣了那封信,雇了辆车子,绕过了工地、寻到了武隆渡口来。
她赶到的时候恰好天已黑了,马洇看过信之后,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吕氏问,“是不是很有用?给我说说有什么要紧厉害?!”
马洇却一个字不对她说,只是捏了信在地下团团绕圈子,时而“咚咚”地自捶脑袋,时而嘿嘿冷笑。他把吕氏安顿在渡口衙门里一间人不常进去的杂物间里,再锁上门告诉她不许吱声等他回来。
随后,马大人乘夜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