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管家,怎么派头就像位郡王!”后来的那人年纪不大,撇撇嘴不屑地说道,“如此说,只要你们识相些、速速让了地方,我们便不为难你们了,不然就显得我们玉红笺欺负下人了。”
先来的那人接话道,“玉红笺,你们在长安不会不知道吧?实话告诉你们,此刻坐在看台上喝茶的,便是我们玉红笺的王苏苏小姐。”
另一人道,“王小姐立意要参加八月的马事大赛,耽误了她练马,不但万年县不会让你们好过,她若是在长孙大人跟前说句不满的话,恐怕你们回了家都不得安生!”
李婉清带来的家丁中有一人还要说话,却发现六夫人婉清匆匆起身说道,“啊,原来是玉红笺的王小姐到了,我们快些走!”
上一次崔嫣和高尧骑马时误入玉红笺,曾经闹出了不快,想不到这一次又是玉红笺。
李婉清只想快走、离开是非之地,她不想因为自己、而令高府与玉红笺再有什么纠葛。
正说着,王苏苏已在众人的簇拥下沿着石阶走下来,到了树下,绿荫如盖。她仰起脸来,看着头顶的大树,心花怒放地对手下道,“这里倒比看台上更好些,但我不喜欢无关的人夹杂在这里。”
她的随从马上道,“是是是,小的方才已勒令他们快些离去,这是正要走呢!”
说着再扭脸,有些不耐烦地对李婉清和雪莲这些人道,“说了要走,怎么还不起身?难道你们的管家大人没有教你们做事要麻利些?”
高府的家丁个个铁青着脸,叉腰站在那里不动,他们都知道兵部尚书府是不必惧怕什么玉红笺的,不知道六夫人因何如此忍让。
但李婉清已对雪莲道,“我们快些给王小姐让地方吧,我们也争不到什么名次,只为凑个个热闹,在哪里还练不得马呢!”
说着已上了马,再冲着王苏苏嫣然一笑,说道,“王小姐,不好意思,我们不知你会来,多有打扰。”
王苏苏见对方这位女子面目清秀,但从着装与随从上一点看不出有什么身份,因而相信了手下人说的,认定她们也就是长安城中某户殷实人家的女子。
恐怕她们所说的什么“管家”,也是特别抬出来吓人的。
她笑了笑,对婉清回礼,“这位姐姐,其实我倒不大介意什么,只是……怕手底下的人在长孙大人的面前多嘴……说我与身份不明的人在一起。”
婉清笑着说,“王小姐不必为难,本来我们也要回城的,再说,我还怕万一此事让柳姐姐知道了,会责备我们。”
说罢,招呼雪莲及家丁,匆匆起身往望春宫方向而去。
她们走远后,最先跑下来的两名随从对王苏苏道,“王小姐,为什么他们一见你便主动走了?而方才,小的都想去请差官下来赶走他们。”
此时,看台上唯一一名万年县留守的矮个子衙役,亲自带着几名民役,抬了茶几、托着茶盘、水壶和几只矮凳子下来,在树荫之下摆好,并对王苏苏谦恭地说道,“王小姐,这里有什么麻烦么?怎么不让人去叫我下来?”
王苏苏的手下替她回道,“这样芝麻大的小事,何劳差哥大驾,我们王小姐只是报了报名字,便已将他们吓跑了。”
差官亲自将茶倒了,躬身再对王苏苏道,“岂有此理!若他们敢怠慢了王小姐,王某可是断断不会轻易放过他们,这便追上去问个究竟。”
王苏苏在树下坐了,说,“王大哥,算了,人都走了,何苦多事。今天天气这样好,而我却是央求过长孙大人点头,郑嬷嬷才让我们出来,不可因些小事误了我练马。”
王姓衙役连连称是,再挥退了民役,恭敬地对王苏苏道,“王小姐,小的方才所说之事,还须你在长孙大人面前多多美言。”
王苏苏道,“一笔写不出两个‘王’字,你放心就是,你堂兄本就是在洛阳含嘉仓做事,只不过是由掌钥升个仓丞,我想长孙大人也就是点个头的事情。”
衙役满心欢喜,再低声道,“那就太感谢王小姐了!小的堂兄是个有能水的,也懂得知恩图报,只是苦于无人提携,有王小姐看顾那可真是太好了!”
王苏苏笑道,“若说到感谢,我们还要感谢王大哥奉茶之意呢!”
她手下跟声道,“就是,方才离开的那些人,居然也想到看台上去喝茶,王差哥,你说可笑不可笑!”
衙役正色道,“笑话!别说是眼下,就算是正式开赛,那些人也不会有资格到看台上去的,更不消说什么喝茶了!以为这是在她家里?!”
又有些诌媚地对王苏苏道,“王小姐,有长孙大人的威严在,恐怕赛马时你肯定要占到个先发的位置呢,到时小的一定在上边为王小姐喝好!”
一个随从附和说,“那是,试问在第四组,还有谁能排到我们王小姐的前头呢?”又问,“咦?不知刚走的那位女子在第几组中。”
另一位随从说,“这还用猜?只是一个什么管家家眷罢了,难道还能排到第三组去?!”
王苏苏起身道,“还是抓紧练一练吧,不然一天光景又快浪费掉了。”
衙役慌忙道,“王小姐且慢,小的看这广运潭边湿滑得很,又高低不平,万一王小姐有什么闪失,便是我的过错了。反正时候尚早,你且再歇一歇,小的去拉些民役来,把这里垫一垫、平一平,很快便好。”
说罢,不等王苏苏答言,王衙役便匆匆跑回去,不一会儿,拉了十几名民役来,推车、拿铲地开干。其实也无须多大的工程,只是个讲究,因而很快就好了。
王苏苏十分满意,骑马去了潭边,而王衙役则毕恭毕敬在树下候着,派人再回茶坊去提来热水,自己站在树下为王小姐喝好。
他全神贯注,连身后万年县姚县令,带着他的捕头兄弟赶来视察工程,王衙役也没有丝毫察觉。
捕头姚从名在马上喊了几声,“王七!王七!我哥哥到了,你在干什么?”王衙役浑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