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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弥原是江夏王府长史,又救过王爷的命,李道宗不会对他有任何隐瞒。
李道宗猜测着对李弥说,幽州和营州一线原有的力量根深地固,尾大不掉,这已经引起了尚书令不爽了。
而押解金焕铭入京一事,李道宗在事后才猜出,这只算个测试,高峻一下子就将李志恩试出来了。
营州都督张佥的表现无疑还算得上中规中矩,这从近期的人事变动中已经看出来了。张佥未动,而李志恩一下子就完了。
到现在李道宗都想不大明白,李志恩的垮台是怎么回事,太快、又太不可思议了,似乎连福王李元婴也掺和在其中。
李元婴无诏入京,听说就是因为他的那些宝贝狗们才从福州跑过来、要找一找尚书令高峻的晦气。
但最后,他将那些狗们屠宰殆尽,拍拍衣服回了福州。李元婴自己没事,还落了个孝子之名,顺带把李志恩坑了个惨。
高峻于不动声色之间,便在北方一块铁板似的李士勣地盘上撕开个口子,再把江夏王的人安插进去。
那么幽、营各州原有的人员,如果不是榆木疙瘩,总会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至少回到正位上来总是应该的。
从江夏王府出来之后,李弥到辽州赴任的目标就更加清晰。
就算什么都不为,他也不能让看好自己的各方面失望,不能让离他越来越远、但是依然不能忘怀的崔颖失望。
有些人,注定了一辈子都不能有一点点的交集,但彼此隔着大漠沙海、重关漫道,内心中却有始终一丝最坚固的牵挂,挥之不断。
那就只能是遥望吧,让自己坚强起来,做自己该做的。
……
眼下正是严冬,官场上的严肃萧杀之气一点不亚于天气,但这只是每个人的感觉。
每个人都感觉到有史以来,随着非皇族中人出任的、大唐第一位尚书令的上任,朝中的风气真的是变了。
政令既不像房玄龄在任时事必躬亲,每一件事都要跑到宰相那里去请示,但那时繁琐归繁琐,每一位尚书都很松快,凡事自有房大人担责拿主张。
也不像魏征在位时那般的急得抓脸,动不动被上纲上线。
高峻很清闲,自高丽缉凶、李志恩下位、邓州分州、及许敬宗几件事后鲜有动作,高峻在朝堂上也不多说话,但人人看得出他的思路:只要你行得端正,几乎就不会有事。
尚书省六部的公事有条不紊,高峻什么也不问,看样子他连提起笔来、签署那笔垮得不能再垮的“高峻”两个大字,都有点不乐意干。
他允许手底下的尚书们有事直接去与太子商量,而不必担心会引起尚书令的猜忌。
但各部尚书们却感到有史以来最为忙碌的时期到了,吏部、礼部、户部、工部、刑部各管一摊,都是帝国重中之重的大事,不能有一丝的疏漏。
尚书们都忙啊,心里却踏实。
除了兵部不同其他各部,尚书令仍兼任着兵部尚书,那么兵部的事情都该请他过目。
侍郎李士勣想找些事干,北方一下子建五座中牧,新增大小职位不下上百个,也有找不着门路的人跑到李士勣的府上探听消息。
谁都知道长孙润与李侍郎同在兵部,而且李士勣还是长孙润的上司,那么这两个人岂能一点话都不通融?
李士勣根本见不到高峻插手五牧的事,他隐忍了几天,总算见到了长孙润的影子,便上前去、笑着与马部郎中打招呼。
长孙润忙得脚打后脑勺,这已说不清是多少天之后再回的兵部了。
他把北方五座中牧的大盘子初步摆在那里,浑河中牧、军山中牧、金微中牧从西到东,在关内道正北面一字排开,而另两座牧场就摆在三座牧场的正北方。
要求西州各大牧场支援马匹、技术官员的公函已经发出了,工部也介入了牧场的建设,山南道各州接到了输送木料的指令,此时正行动起来。
户部按着确定下来的员额划拨公事银,吏部忙着考核那些即将上任的官员,而且中下层的职位缺员还很多,现在正是往里塞人的时候。
长孙润是跑回来向尚书令汇报的,他刚刚见过了尚书令。
李士勣笑着拱手道,“长孙大人,牧场的事办得如何?”
长孙润回话说,“向阳的山坡草都冒芽了,这二十三年的头一茬儿嫩草我都想啃一啃,李大人,你要不要去(看看)?”
李士勣不介意对方说的有纰漏,“本官帮些下手倒是可以,只是不知道高大人是什么意思?”
长孙润道,“那是再好不过,尚书令也没什么人派给我,只是把夏州女刺史推出来,刚说让她过去看一看。李大人若去便去,我马上要走,你可随我同行。”
这倒成了马部郎中给兵部侍郎派任务了。
李士勣也不介意,别人都忙着,而自己在兵部没事晃着、很显眼,能去牧场里看一看,总比没事强。
而且他也能借此机会,到丰州去看一看他的老部下——那位倒霉的李志恩,看一看他此时的姿态,他可千万别再冒动了。
思晴也在府中收拾着行程,此行是她极为向往的,这将是她以夏州刺史的身份第一次外出。
思摩离世后,她已从最初的沉痛中走出来了,金焕铭受的万箭之刑让她也觉着,对颉利部的民众可以有些交待了。
高峻让她此时出去走走,有散心的意思为多。另外,高峻说如果有机会的话,再让她到夏州找一找那个“武婿娘”,但此事不必声张。
思晴行事稳妥,不张扬,遇事冷静,她知道高峻的意思。武氏换名出宫一事涉及的幕后人来头不会小,永宁坊总不能糊里糊涂的。
再说这件事因为丽容的插手,已经令永宁坊脱不开干系了,就算为了丽容的将来,思晴也想出这一趟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