晌午未到,吕婉君便等不及了,几次催促成行,高谨看看窗外的天气并没有变坏,于是便叫曹仁去煮野菜汤,现如今这附近的乡人大多都躲避战火去了,哪里还能找到粮食,这些日子都是靠采摘一些野菜、野果度过,有时去采药时会带回一些兔子之类的野物,也大多给曹仁狼吞虎咽去了,今日没有上山,因此只能勉强拿些野果裹肚,吴辰从前和师父在山中修行,也经常吃靠这一类东西填肚子,因此并不觉得难受。吕婉君虽然不爱吃,可女孩子肚量毕竟小一些,再加上身体孱弱,也不过草草的吃几口便罢,可怜的是曹仁,这样粗壮魁梧的汉子吃了六天的野果和菜汤,这种苦涩的滋味可想而知。
草草用过了午餐,曹仁已套好了车,其余的生活用具倒是不必带了,高谨只带了那根从战场带来的铁矛,与吕婉君挤在车厢里,曹仁坐在车辕上,顺带着又兼职了一回车夫。
吕婉君大病初愈,脸色仍有些苍白,但是精神显见好了许多,二人闷在车厢,难免有些磕磕碰碰,开始时吕婉君还有些不太自然,俏脸有些窘,到了后来也就习惯,一路上叽叽喳喳的问,高谨亦是兴致盎然,一一作答。
吕婉君道:“高大哥,等回了下邳,爹娘不会再让我出门了,你还能来看我吗?”
高谨道:“会有机会的,就好像我们在这里能相遇就是缘分,它日有缘,一定能再见面,只是到时候你不要装作不认识我这个山野樵夫就好。”
吕婉君咯咯的笑:“哪里会,我一辈子都铭记高大哥。”
高谨道:“恐怕不见得,你前次还不是记恨我吗?”
吕婉君嘟着嘴摇头:“谁让你撇下我。”
高谨笑了笑,就不和她争辩了。吕婉君又道:“这一次你救了我,爹爹肯定会重赏你的,这样你就有了出身,到时候见我也方便些。”
高谨一时犹豫未定,抿了抿嘴:“这事容后再说。”
下邳城下,数十座大营连成一片,猎猎作响的旌旗随风招展,密密麻麻的曹军排列在城下,数月的连续作战,并没有让他们显露出疲态,只等主帅号令一下,便即刻攻城。
这时,一辆马车徐徐向下邳徐徐而来,几个曹军斥候立即出动前去拦截,可是很快斥候们又面容古怪的回来,负责右翼的是军假司马乐进老远觑见这边的异样,策马过去喝问几个斥候道:“是什么人,为何你们不阻拦?”
斥候道:“将军,是曹仁将军来了。”
曹仁被俘,曹操一直闷闷不乐,派出曹洪、曹纯二人四处寻访,乐进听说曹仁回来,大喜过望:“子孝回来正好,曹公久侯多时矣。”
斥候犹豫了片刻,继续道:“将军,同曹仁将军一同来的还有一人,似……似乎曹仁将军给那人劫持了。”
乐进大惊,曹仁的勇武在曹军众将之中也是排的上号的,谁能劫持的了他,他沉默片刻道:“我去看看。”说完拍马如飞一般向迎面而来的马车。
等乐进靠近了一些,便可以看到斜坐在马车上赶车的曹仁正一脸窘意,一支长矛从车厢里捅出来,矛尖正好顶住了曹仁的后心。
乐进苦笑一声:“子孝别来无恙?”
曹仁满是尴尬,想死的心都曾有了,讪讪道:“尚好,车厢里有人要入城……咳咳……乐将军能否去见曹公,看看能否通融。”
乐进踟蹰了一会:“子孝少待,某去去就来。”
中军大帐里酒过正酣,夏侯敦、夏侯渊等人居左,刘备、关羽、张飞居右,曹操居中而座,高举酒盅,道:“诸位,让我们共敬将士们一盅,预祝他们今日战得胜。”
夏侯敦、夏侯渊、刘备尽皆举盅遥敬,关羽迟疑了片刻,亦端起酒盅,倒是张飞不知在赌谁的气,大咧咧的抢先将盅中美酒一饮而尽,惹得居左的曹将一个个目露忿色。
曹操不以为意的将酒水喝干,微笑道:“吕布这贼已穷途末路,现在下邳城中粮草亦接济不上了,诸位再接再厉,待攻破下邳活捉吕贼,吾等再喝酒庆功。这一次若能取下徐州,玄德居功至伟,待徐州平荡,某必向天子禀奏玄德功绩,天子敕令星夜而至,玄德,你我将来要同朝为臣了,哈哈……”
刘备连忙起身道:“吕布,乱臣贼子也,备不才,代天子牧守徐州,却被这贼子闯入境内,屡次受他折辱,若非是曹公领天兵而来,备命不久矣,曹公大德,备铭记于心,哪里还敢居功。”
曹操哈哈一笑:“玄德不必如此,诸位,吾等出账观战攻城吧。”
“喏!”
这时,小校来报:“乐进将军求见。”
曹操讶然道:“文谦怎么回来了?快,请他进来说话。”
约片刻,乐进忧心忡忡的进来,行礼道:“曹公,子孝回来了。”
曹操大喜:“子孝是有福之人,某说他必定化险为夷,他在哪里,某去亲自迎他。”
乐进将方才的事向曹操道明,曹操脸色阴郁下来:“此人先败子廉、许诸,又俘子孝,实在可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