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李信擅自出兵,打乱朝廷部署,已属咎由自取,刘宇亮更是抗旨不尊,理应治罪才是,姑且念其一片拳拳之心,不予追究也便是了,若是圣上为了此二人开此鼓励擅动抗旨的先河,将來不知要有多少人有样学样,此风万万不可长啊,”
张四知抖着花白的胡须,苦口婆心的劝说皇帝打消对李信的最后希望,与此同时群臣们也纷纷表示,锦州孤悬在外,又被清军十万精锐围困,就算是倾山海关之兵也未必能解围,就算不过欠饷士气低落,强行出兵而去,一旦出了闪失,损失的便不仅仅是军卒,就连山海关都将出现危险,是以大臣们纷纷劝皇帝三思,
朱由检本就是凭着恻隐之心提在廷议上提出此事,大臣们反应激烈虽然不在意料之中,可他们的规劝之言却也是有道理的,几经权衡之下,他终于放弃了援助李信的打算,而是转而将目光望向了一直沉默不语的新进内阁大学士兼兵部尚书洪承畴,
“洪卿一言未发,不知该如何应对眼下局势,可有成竹只见,”
洪承畴这个兵部尚书可不是领的空衔,而是实实在在领了兵部尚书的差事,他一直不发一言,实际上是不想过分的卷入张四知与薛国观等人的私利中去,他现在打定了主意只唯皇帝之命是从,
不过,他却还沒彻底摸清皇帝究竟意欲何为,自然不便于贸然表态,但是皇帝既然开口动问,如果一句不答显然又是不合适的,于是思量了一下后,便只好答道:“以臣之见,锦州城虽遭鞑子十万大军围困,却未必是一时半刻可以陷落,以李信之能,坚守三两个月当是无碍,既然朝廷现在无力出兵救援,若从实际出发,不如便趁此机会集中精力解决中原张李流贼,到那时,若李信依然坚守得住,朝廷自可腾出手來大举出关解其围,”
洪承畴所言也算是另辟蹊径,眼下所有的人都将注意力放在了北面,而偏偏他却将皇帝的目光引向南方,这个建议虽然中肯,但其言下之意竟然也是放弃李信不管,
有些头脑反应快的大臣们不仅暗自腹诽,这洪承畴看來也是个薄情寡义之人,此番出言不管是出于公心抑或是私心,都等于宣布放弃李信是眼下的正确选择,甚至是唯一选择,
“趁着鞑子无暇南顾,集中精力处置中原流贼,好提议,启奏圣上,臣薛国观附议,”
洪承畴的这个提议显然是对杨嗣昌极为有利的,薛国观当然沒有理由反对,他不但沒有理由反对,反而还要出手帮忙,以促成此事,
朱由检对洪承畴的这个提议有几分心动,比起李信的生死來,显然他朱家的江山更为重要,如果真能就此解决中原流贼,也算是除掉了这个一直盘踞在他腹心的一大恶患,
于是,朱由检右手一挥,对洪承畴的建议表示认同,继而又问道:“洪卿可否详细描述,如何集中精力剿灭中原流贼,”
“启奏圣上,流贼所虑者,无非是剿而不绝,流窜诸省,实际上,朝廷每每总是功亏一篑,盖因鞑子每每在关键时刻犯边,剿贼之兵被迫勤王,自然就给了数次几近穷途末路之流贼以逃生的机会,眼下李信若能牵制鞑子三月以上,臣自请命,南下配合杨阁老一同剿贼,半年之内若不肃清流贼……”
洪承畴接下來保证的话还未出口,朱由检兴奋的便将其打断:“洪卿所言当真,”半年肃清流贼,他虽然觉得有些言过其实,但就算这话有水分,洪承畴若能以一年的时间剿灭流贼也是解决了他登基以來最大的心腹之患啊,不过,紧接着他又黯然了,如果要用一年时间,鞑子恐怕早就攻克了锦州,到时候趁势重新反攻山海关,剿贼之事起步再一次功败垂成,
因此,兴奋之下的朱由检在意识到自己刚才想的简单了,本來还想当即封官许愿,使其南下与杨嗣昌一同剿贼的念头,顿时便打消了,这电光石火间的内心变化,群臣们自然不知,
这其中,态度陡然变化转而反对洪承畴的,薛国观首当其冲,他最开始,赞同洪承畴的意见那是因为,洪承畴所提出的集中精力解决中原六贼之意,对杨嗣昌大有益处,
可如果让洪承畴南下分兵不说,如果打了胜仗还要分杨嗣昌的功劳,甚至是将杨嗣昌所有的功劳都得抢了去,毕竟,杨嗣昌自己迟迟沒有进展,如果洪承畴去了便取得胜果,那么傻子都会觉得,是因为洪承畴的到來,才取得的胜利,杨嗣昌即便分功,旁人也会觉得他是沾了洪承畴的光,一旦事成如此,杨嗣昌将会彻底失去了皇帝的信任,而他最大的奥援也将轰然倒塌,沒了后台在朝中寸步难行,难不成还让他去抱张四知那老匹夫的大腿吗,
这当然是万万不可能的,因此薛国观也豁出去,一边赞同洪承畴提出來的集中精力解决中原六贼之意,又一边反对洪承畴南下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