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大体上还是分为了实力相当的两派。一派主张放弃朝鲜国。集中精力平靖内乱。另一派则主张重新接纳朝鲜国为藩属。并对新立的国王闵氏加以承认和册封。以此來作为牵制满清东虏的筹码。
周延儒心里明镜一般。这两个选择无论选择哪一个都将面临无穷的后患。所以此时此刻最佳的办法就是置身事外。既不参与也不主张。反正自从皇帝重新启用杨嗣昌以后。此人在内阁中已经有了隐隐然凌驾于他头上的架势。
而皇帝似乎也更看重于杨嗣昌。凡有兵事必然会请教杨嗣昌的看法。而他这个内阁首辅则已经快沦为木胎泥塑了。既然如此。又何必急吼吼的上赶着去背这个黑锅呢。
更何况。不论是刘宇亮倒霉。亦或是杨嗣昌倒霉。这都是周延儒所乐见的。到时候。皇帝不还是要倚重他这位内阁首辅吗。
打定主意以后。周延儒便心安理得的站在当场。一言不发。
朝鲜国遣使要求归附。打乱了朝中原本的计划。也使得官员们分化为倾向于接纳朝鲜。和拒绝接纳朝鲜两派。而且无论哪一派。摆出來的理由都堂而皇之。让人深以为然。
面对这种两难选择的境地。朱由检头疼不已。他的目光在殿中來回扫视着。正看到内阁首辅周延儒低着头如老僧入定的站在人堆里。心中顿时就腾起一股火气。
“周卿。此事可有两侧。”
周延儒早就打好了腹稿。打太极的功夫。他自问如果自己甘为第二的话。那么满朝文武将无人敢于自称第一。
“启禀陛下。臣以为。朝鲜国归附。事关天朝声誉。不可简单回绝。”
朱由检点点头。周延儒这么说正合他的心意。于是便继续问道:“这么说。周卿是赞同接纳朝鲜了。可有应对良策。”
这时。周延儒才又不紧不慢的答道:“臣还以为。接纳朝鲜。也必然会惹怒东虏奴酋。平静了两年之久的辽东辽西。将恐有重启战端的危险。”
一句话又将核心内容拉了回來。朱由检只气的太阳穴生疼。但还是强忍着怒意。
“周卿所言。前后矛盾。究竟我大明该不该接纳朝鲜国为藩属。”
但周延儒就是不直接正面回答问題。继续道:“两者皆事关要害。皆不可轻视。况且。朝鲜国与大明陆上交通已经断绝。一切只能通过茫茫大海。一旦东虏兴师。兵连祸结。其中变数太大。这也是需要慎重的原因之一。臣又听闻。镇虏侯在江南曾练就一支可以远洋的水师。或许他会有合适的办法。”
李信这个名字已经许久沒人在朱由检的面前提起。满朝文武谁都知道。李信现在已经成了朱由检最不愿意提及和听到的人。正是这个他一手提拔起來的骁将。一步步掐住了大明王朝的咽喉。甚至还多有阳奉阴违之举。到了现在。尾大不掉之势已成。再想要削去其兵权。又谈何容易。弄不好又将引起一场席卷全国的大乱。
现在周延儒提起了李信。很多人都等着看他的笑话。等着朱由检痛斥他。
但让人意料之外的是。朱由检竟罕见的沒有发怒。甚至还若有若无的点点头。
“这也是个主意。拟旨。将这国书发往南京。让镇虏侯处置接纳朝鲜国为藩属之事宜。”
朱由检并非是询问李信的意见。而是已经有了决断。让李信去去安全处置这件事。以及跟进各种事后可能发生的变化。
“如果东虏为此出兵该作何应对。”
杨嗣昌可不想莫名其妙的就被卷进朝鲜国与满清的战事当中。便针锋相对的看向周延儒。他不能当面质问皇帝。却敢质问周延儒。
而周延儒却一脸的淡定。“既然圣上交由镇虏侯去安全处置。杨相这话似乎问错了人。”
除此之外。周延儒便又重新如老僧入定。对朝堂上的纷争再不发一言。
其实周延儒所说。交由镇虏侯去安全处置。其中暗示了杨嗣昌。就算满清征伐朝鲜。出兵相救的责任也在李信。而不在他杨嗣昌。
这是杨嗣昌的底线。只要不影响他于中原陕甘的攻略计划。周延儒也好。刘宇亮也罢。就由着他们随便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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