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朵呢?不用看了,伤心的把镜子塞回枕下,伸手不停的抹着眼泪,自己果然很丑,怪不得问风不理睬自己了。
也许是知道自己丑吧,年初一的时候,京中达官贵人涌上门来拜年,总是有些心虚的站在娘的身后,不想让他们玉雪可爱、美貌娇俏的女儿看见自己的模样,可是娘总是把自己推出去,然后看着那些满口赞扬自己美丽的贵妇人面上掠过一丝尴尬,然后绽开更绚丽的笑容,“嫣然越长越漂亮了。”
骗人!骗人!都在骗人!连爷爷都是,饭后,叔叔伯伯们列队去向爷爷请安,爷爷坐在太师椅上,不停的散出红包,严肃的面上难得的笑容,按规律,大房排在最后,爹带着娘和自己在爷爷面前跪下,爷爷和善的点头,“起来吧。”
散红包时,爷爷特意拿了两个,“嫣然,爷爷给你两封。”
还未伸手,身后已有尖锐的童音,“爷爷不公平,我们只有一封,为什么给嫣然两封?”
回过身,却是三叔的女儿,似乎才随三叔从边关回来,所以名字还记不清,她涨红了脸,“爷爷偏心。”
一屋子的尴尬,三叔涨红了脸,举手准备责打,爷爷摇了摇手,“不是爷爷偏心,你们一直都与父母一同居住,在他们膝下承欢,可是嫣然却要离家修学,所以爷爷特意给她两封红包……。”
“嫣然是丑八怪,”看爷爷维护自己,姐姐一定生气了,“嫣然是丑八怪。”
一屋子的人都盯着三叔,爷爷的脸板得铁青,重重的一拍案几,屋里所有人都惊骇得跪了下来,“羸满,把你女儿带出去,在祖宗灵堂跪一个时辰。”
没有辩解,甚至没有抱怨,三叔强拉着姐姐走了,爷爷重又坐下,和蔼的看着嫣然,“嫣然,不要伤心,爷爷讲一个故事给你听,在佛先有一株花,名叫优昙,一千年出芽、一千年生苞、一千年开花,弹指即谢,仅仅是刹那的芳华,这世间的美人儿啊,就和这优昙花一般模样,弹指即老,刹那芳华。”
铜镜中的脸,仍然如昨夜一般模样,如果自己和璇玑一般的美,问风不会不理睬自己、姐姐不会说自己是丑八怪,不要,自己宁愿当佛前的优昙花,只要盛开那一刹那的芳华。
悄悄用绢巾包了屋里所有的铜镜,推开门,走到院中的古井旁,将绢巾中所有的铜镜都扔进井里,一面又一面,如果在埋葬自己丑陋的容貌,扔完最后一面,长长的舒了口气,伸长颈,想最后看一眼那些铜镜,井中倒映着月亮和一张熟悉的脸,原来扔了铜镜,也不能改变一切。
“嫣然,”爹从屋角的阴影里走出,“嫣然……。”
“爹,”哭着扑进爹的怀里,“嫣然不要当丑八怪。”
“丑八怪,谁说爹的嫣然是丑八怪?”爹的手又大又温暖,他轻轻的抱起嫣然,将她举在月光之中,“爹的嫣然是世上最美的姑娘,无论旁人怎么说,在爹的心里,嫣然永远永远都是最美的姑娘。”
泪眼朦胧的看着爹,可是世上不仅仅只有爹,还有问风、还有姐姐、还有其他的人,在他们眼中,嫣然仍然是丑八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