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赢天正渐渐变得铁青的面色,嫣然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完全消失了,“你懂什么?就是因为皇上不再相信咱们,咱们就必须找一条退路,难道真的困死在安楚吗?嫣然,现在皇上忌惮你和姬问风,所以对咱们多加容忍,一旦有一日,姬问风立了王妃,与你再无半分情意,皇上没有了忌惮,咱们就是鱼俎。”
如此的倔强,和从前一般模样,爷爷完全是权迷心窍,他还梦想着回到从前,在安楚呼风唤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日子,他还不明白什么是盛极而衰,赢家早已过了鼎盛之时,他连问风都看不清楚,怪不得赢家江河日下了。
“嫣然,这封信,你写得写,不写也得写,”赢天正一边说,一边伸手将砚台和纸笔放在嫣然面前,“听爷爷的,你才多大,这些事,你懂什么?”
看着纸笔,又莫明的笑了,写信容易,但是这封信一写,赢家便是迈出了走向刀山火海的第一步,既然爷爷要毁灭赢家,那自己就推波助澜吧!赢家的荣光是爷爷挣来的,他要毁灭也是毁灭他自己的心血,至多赢家一百多口人的性命为他的野心陪葬而已,微笑着提起笔,目光有些森然的看了他一眼,然后认真的垂下头,既然要写,就写得花团锦簇吧,既然人家设下了陷阱要赢家灭族,那么就称了那个人的心愿吧!赢家灭亡的时候,不知道爷爷会如何的愤怒与悲哀,不过那个时候,他应该明白,一切都是他自己招惹的,与他人无关,赢家的人,只是他野心的牺牲品。
“好了,”微笑着封了信口,再落上火漆,“爷爷,送出这封信时,你得小心谨慎一些,万不可落到其他人手中。”
“知道,”赢天正满面喜色的将信收到袖中,“我走了,过些日子再来看你。”
看着赢天正急急离去的身影,由始自终,连声问候都不曾有,有些悲哀的起身,在殿中来回踱步,福安站在门口,“娘娘,适才赢仲大人送了口信来,他说无论娘娘做什么决定,要的,是保护自己。”
也许在家里,最关心自己的,便是爹爹,看着福安小心翼翼的放下燕窝和珍珠粉,“娘娘,这些是赢仲大人送过来的,奴才听说,赢仲大人卖了城外的园子……。”
“福安,明日你出宫去,”返身从饰盒里拿出两颗金瓜子,“一颗交给爹爹,另一颗你到金楼换了银子拿去给你奶奶换一副上好的寿材。”
“娘娘,”接过金瓜子,福安抬,有些不能置信的盯着嫣然,“这……。”
“拿去吧!”嫣然微微一笑,“我知道,若你不是为了你奶奶,怎么可能进宫?你奶奶老了,该得好好的孝顺她。”
“娘娘,奴才替奶奶谢谢娘娘,”福安磕了几个响头,“奴才小的时候,是奶奶要饭养活了奴才,有的时候,要的饭少了,奶奶宁愿自己挨饿也要留给奴才吃,奴才就是粉身碎骨了,也得报答***养育之恩。”
耳中听着福安的絮语,心里的悲哀弥漫开来,与福安的奶奶相比,爷爷真的太自私了!为了他自己的利私,宁愿牺牲赢家所有人!他不是看不透、看不清时局,只是不愿意相信自己已经大江东去了!可怜!可叹!
回到书房,赢天正摒退了所有人,关闭了窗户,从袖中抽出嫣然的回信,手指轻抚着火漆的封印,到底嫣然在信中说了什么呢?但是火漆的封印一旦破了,再送出去……,笨,自己怎么笨了,换一个信封,用赢家的印鉴封印火漆即可。
用银刀小心的挑开信封,一点一点的抽出信纸,密密麻麻的字迹令赢天正微微有些愣,到底嫣然写的是什么,这般的多。
快展开信纸,一目十行,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以弗如是……,满纸写的都是心经,赢天正大怒,怪不得嫣然这般听话的就写了信,从她下山始,便觉得嫣然的性子变得有些难以掌握,此刻看来,不是难以掌握,而是变成了脱缰的野马。
喘着粗气坐了下来,手中的信纸早已揉得烂了,怒火燃烧得连胡须都卷曲了,这般好的一个机会,难道真的要放弃?
“来人,”突然高声唤,连自己都吓了一跳。
“老爷,”管家不敢走进书屋,站在屋门垂手而立,“老爷有什么吩咐?”
“你知道街头的柳先生吗?”将揉成一团的信纸塞进手袖中,左手轻轻拈着胡须,“就是那个擅长模仿他人字迹的柳先生?”
“老爷,那位柳先生回乡下过年了,”管家不明所以,“前日我在城门口遇到他……。”
走了?难道真的是天意?赢天正不由犹豫了,也许真得好好儿的想一想了!(上架日期改成九月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