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那你怎么办?”
“快听话穿上再说!”
在我的催促之下,曼曼将信将疑地爬出池子套上了大一号的浴袍。我见她穿完了,撑住栏杆窜出汤池,一把将曼曼横抱过来就往回廊里走去。
“喂……你怎么学那个女人暴露狂啊……”曼曼猝不及防被我抱起,本来在汤池里蒸熏得红润娇艳的脸色愈见鲜亮了,似喜似嗔地捶了我一记说。
“快伸手开门啊,小祖宗!再不进去冻成冰棍了!”
……
眼下已经是凌晨十分,整个小旅店里鬼魂都没一只,我光着进来自然不会被任何人看到。转到二楼一脚踢开左手我和曼曼的房间,稍微整理了一下仪容仪表,换上干燥的和服式浴袍,嘱咐曼曼先睡了,随即转出走廊扶着台阶往阁楼走了上去。
四围很静,回旋梯间的灯光也一如回廊中那么黯淡无神。这样的北国冬夜里,上阁楼私会一个如同史前埃及艳后般令人捉摸不定的怪异美女……听着木屐踏在楼梯隔板上的足音,我都有些恍惚自己这是不是正在做梦?
终于到了阁楼,这一段路爬的我感觉比刚才在汤池里被品箫的过程还要漫长。窄小的门进能容一人进出,里面有类似鼓风的声音传来。我试着探进脑袋去观望,看见阿墨果然坐在一张矮矮的铺位上用电吹风烘烤着长。
扯直一绺长正要挥起电吹风的女王殿下自然也觉了我。在一盏说不上很老旧的台灯光晕里向我撇出一个妖冶的笑容,阿墨扔下电吹风站起了身子:“金老师,方才玩得还算尽兴么?”
“尽个鬼兴啊!”提起这件事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刚才喝醉也是装的,是不是?故意引我去温泉,如果不是曼曼来了,还不知道会生什么事情……阿墨,你究竟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我倒是还想把这句话奉还给金老师呢。”阿墨此刻已经换上了一领黑色的露肩吊带连衣裙,比方才山间鬼魅的形象倒是更贴近了现实一些,“虽然是碰巧在家里和你相遇……但是你起初故意隐瞒身份,应该是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吧?恩?”
说着说着,阿墨整个人也向我贴了过来。我刚才吃了她这么大个哑巴亏,现在哪里还敢碰她,忙闪身绕到了她背后:“你想的没错,但是那时候的我并不了解你……所以我希望冒犯到的地方,你能够原谅我,而我们也可以坐下来好好谈一谈。毕竟……再怎么说,我们都是背负了命中注定的相似烙印的人吧。”
阿墨听到“命中注定”这几个字,在光影中愈显得瘦削的尖下巴小脸一阵阴晴不定,用那种压死人不偿命的目光注视了我半晌,忽然轻叹了一口气:“像我这种命中注定就要在黑暗中腐烂的女人,又怎么当得起,背负和你金老师相似的命运呢?”
我知道她话里的弦音。
被人掳走,在尚未懂事的年纪就被惨无人道地训练成了一架爱欲机器,而回到故乡之后,又被自己的亲人所误解和中伤……命运对于这个本来应该在定山溪畔安静地嫁人,生子,掌管家庭旅店的女人开的玩笑,并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得了的。
“可是你不是挺过来了么?”我觉她一旦和人正常地交谈,就很难不去往那方面想,继而陷入“女王化”,强行用过激的情绪抹杀那些荒谬的记忆。
我只好试着压制她内心远比我要凶恶百倍的邪火:“阿墨,你要知道,不懂得黑暗的人,是无法拥有光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