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晚的城市很静,月亮斜斜地挂在天边。路旁,***不停变幻,夜色灿烂而单薄。或许是春天已近,轻吹的夜风隐隐夹着一丝潮湿的气息,让人很舒服。
肖石打了一辆车,二人坐进。
尽管公司和老爹都出了大事,但凌月如很平静,绝少说话,只是在弟弟身边轻偎着。有相爱的男人真的很好,能放开很多事,无须再假装坚强,可以做个真正的女人,在安全的臂弯里依靠。
到了姐姐家,两人简单吃了点儿东西,肖石准备走人,凌月如起身望着他道:“弟弟,杨洛的事……你还是再考虑一下吧,如果你让她离开,真的太残忍了!”
都什么时候了,姐姐还想这个!肖石苦笑摇头,忽然走到窗边。
几天不在,窗台上的一株橘子竟然开了数朵小花。盆栽橘子养植不易,一般很少结果,开花也不常见。
橘子花开,肖石凑近闻了闻,一阵清香沁入心怀。虽然跟姐姐说自己会处理,但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办。
窗外,夜空秘不可测,深邃而迷蒙,一如生命的不可限制。
人类永远无法以微薄的智慧判断瞬息万变的未来!肖石想到郑同喜的话,如果人活着,能仰止高山行如流水,又怎么会有化不开的局?
凌月如不解地望着他的背影。
肖石回到姐姐身前,看着她的眼睛道:“凌姐,你说我是宿命的幸运儿,我信。我同一天认识你和杨洛,然后发生了很多事。我有一个感觉,这事儿过后,一切都该有个结局了,这也是宿命。”
凌月如很吃惊。微张着嘴。
肖石抚了抚姐姐的脸,续又叹道:“你想说的我都明白,我不会伤害她,你也别苛求了。顺其自然吧。”
凌月如笑了笑,依旧没说话。
肖石拥过姐姐,回身一指道:“你看,橘子都开花了,很香。我过去习惯了钢铁吞噬血腥的味道,现在厌倦了,这件事过后,真要过点儿平静日子了。”
“姐姐陪你。”凌月如揽着他的腰,侧仰着头道。“姐姐也早就累了,等这事过去,姐姐把公司卖了,一心一意陪你,给你生孩子。你律师也别干了,姐姐不想你再拼命。”
“勇怯在乎法,成败在乎智,我什么时候拼过命?”肖石不屑地笑了笑,转身看着她道。“你放心,我当不当律师,都会努力当个好丈夫、好爸爸!”
凌月如深情一瞥,伏在他怀里。
离开姐姐家,肖石向小区外走去。凌月如站在窗前,望着他温暖地背影,稳健和谐的步伐,直到融进明亮的夜色中。
肖石回到家,刚开门就听见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水声。他不禁暗笑,这个杨洛。农村出身,怎么养成爱洗澡地臭毛病?可别再倒里边!
“肖石,是你吗?”杨洛心脏乱跳,似不敢相信。
“是我,我回来了!”肖石答。
卫生间水声骤停,门开了一道缝。杨洛用大毛巾遮着胸部,探出**的头。喜道:“回来怎么没打个电话?”
肖石暗自苦笑,没说话。杨洛咧了下嘴,不无忧虑地看着他。“是为凌姐公司的事吧?”
石应了一声,黯自进门。
回到熟悉亲切地家,在温馨柔和的灯下,肖石终于感到一丝疲惫,点了支烟,把自己放倒在床上。杨洛裹着一件棉睡袍,无声进入,坐在床边默默望着他。
“洗完了?”肖石问。杨洛笑了一下,拢了拢湿发,不答反问道:“凌姐没事吧?”
“没事。”肖石坐起身,打量着她道,“你真洗完了?可别感冒了!”女孩儿光着两条结实白晰的大腿,睡袍里面很可能什么都没穿,肖石故有此问。
“没关系,我天天洗。”浴后的杨洛芳香袭人,粉藻其姿,心疼地望着他,“水还热着,你去洗吧,早点儿休息,明天又要忙了。”
“我这就去。”肖石点了下头。
杨洛浅浅一笑,向门外走去。几天不见,又隔着怒涛澎湃的印度洋,她很想和爱人说说话,哪怕是两个人静静地坐一会儿,但她清楚这不是时候。
女孩儿娇柔的身影走到门边,肖石忽然道:“小洛,谢谢你。”杨洛回眸再笑,眼中绽着喜悦,随即掩门而出。
肖石躺回床上,心底泛着柔柔的感激和情绪。杨洛地宽柔和体解始终如一,更可贵的是,她永远知道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做什么事,即使是让他为难的娇嗔和固执,也拿捏得很准。
想当初两人定下半同居的约定,分明中没有任何选择和刻意,比小孩子过家家还要简单,但却是一场大人的游戏,然而生活就这样开始了。日子,也这样开始。
肖石摇摇头,找出内衣去洗澡,明天,他真要忙了。
次日一早,肖石先去了工地现场。如果塔吊倒塌不是意外,而是有人蓄意为之,那么其中肯定有人有问题。他不想象个二傻子似的询问,心里必须先有个谱。
秦剑锋很派人二十四小时看护着现场,一名前队友迎出,两人热情打招呼。工地主要负责人都被凌月如叫到公司,他找了一个施工巡查跟在身旁勘察了现场。
从现场情况看,塔吊就是大风吹倒,监控录像一切正常。肖石没再意,又去事务所,跟小方和柳眉碰了个头,随后去电信大厅。他的手机在海啸中丢失,要再买,还要重新办卡。
肖石仍选择了诺基亚7260四和弦,跟常妹送他那部一样。或许,他想留住些什么。
一切办绥,肖石姗姗赶往大宽公司。凌月如办公室。秦剑锋和李拴这两位正副队长正抽烟喝水等着他呢。
“队长、拴子,你们怎么来了?”周海敏也在,肖石对二女点头。
李拴宽厚一笑,秦剑锋白了周海敏一眼。没好气地道:“我们来找你!大宽公司出了这么大事,死伤十几个,该不会是你小子得罪什么人了吧!”
周海敏不无歉意地瞥着凌月如;凌月如低头叹息。肖石没理他,苦笑问道:“凌姐,人都到了吗?”
“到了,都在休息室。”凌月如看着弟弟,眼光有些无助。肖石道:“把他们叫过来吧!”
凌月如点点头,给秘书打了电话。周海敏看了看众人,施了一礼就想要出去。肖石叫住。平静地道:“小敏,你先别走,一会儿我还有话要问你。”
周海敏一怔,不自觉地望了望秦剑锋等,又向凌月如望去,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坐下。众人对视,都很吃惊。他们很难相信,肖石刚回来。怎么好象知道真相?肖石点了一支烟,一付胸有成竹的样子。虽然没有证据,但他确实明白了,没下飞机前就想通了。
工地来了六个人,为首的是陈福泉总工程师。尽管秦剑锋早已询问完毕,但见警察在,大家还是很拘谨,肖石客气地招呼他们坐下,亲自递烟点火,众人心中稍安。
“陈工。我刚回来,麻烦你再把情况介绍一下。”肖石坐在凌月如办公桌前地转椅上,面对众人问。
“咳,是这样的。”陈福泉满头花发,戴眼镜,是个老知识分子。“市展厅是市‘十五计划’的标志性工程。共投资一点二亿,公司从没接过标志性项目。这次能拿下来,上下都很重视,总裁一直亲自跟着。市里刘市长也亲自牵头,图纸的确定、工程进料,到工地地保安,甚至工人的伙食,始终派人跟着过问,只是没想到天算不如人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