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城几乎是处在茂密的榕树包裹下,到处是苍翠高耸的榕树,放眼望去是一片绿的海洋。苍然垂下的树须述说着这个城市的古老。随风摇曳的枝叶仿若一位慈祥老者挥舞着满布皱纹的粗糙臂膀,在欢迎着你的到来。
校门口的榕树据说是这个城市最年长的一颗,三人才可以环抱的粗壮树干蜿蜒直上,茂盛的枝叶像一把巨伞笼罩了半边天,榕大正是在它的树荫下成长为一所有名的高校,培养了无数的莘莘学子。
六人一间的宿舍里,先来报道的三人正各自躺在床铺上无聊的发着呆。上铺的那个家伙打扮得洋不洋土不土的让人啼笑皆非,对开的头发梳得油光发亮,一套名牌西装搭上双耐克球鞋,像个乡下来的暴发户似的,生怕人家不知道他有钱。他嘴里哼哼唧唧地鬼哭狼嚎着不着调的姑且称之为歌的东西,要命的脚臭味随着双脚的节奏上下飞舞弥漫,整个铁架床被他弄得跟地震似的摇来晃去,几欲倒塌。
吴力捏着鼻子堵住耳朵,压抑地躺着。对面那个眼镜倒像个置身事外的无事人似的,面对噪音异味的肆虐毫不动容地看着书。
烟灰像雪花一般缓缓飘落,吻上吴力的鼻尖,残留的温度灼痛了他的瞬间也点燃了怒火,"你搞什么鬼?”吴力怒吼道。
眼镜被突如其来的巨大声响一震,吓得连书都掉落地板。上铺的土包子诧异地望着怒发冲冠的吴力,问∶"怎么的?闻着香味也想来一根?算你小子识货,中华!”边说着边拿起枕头边上中华烟掏出一根递上。
吴力一掌打落他的烟,叫道∶"你的烟灰烫到我了。”
"瞧你这细皮嫩肉的,我看看,”他把脸凑近了点,"不怕,没破相。”
吴力被他嬉皮笑脸的模样彻底激怒,炙热的怒火在双眼中腾腾燃起,他像一只发狂的野兽一把揪住土包子的衣领,直接从上铺拎了下来。
眼镜见着势头不对,上前劝说道∶"既来之则安之,莫为小事伤了和气。”
吴力挥舞起铁捶般的拳头,说∶"老子今天教教你怎么做人!”
土包子也被这阵仗吓懵了,慌忙告饶道∶"我赔你医药费还不行吗?”说着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百元大张呈到吴力的眼前。
推门而入的另外三个同学,吃惊地看着眼前的一幕,吴力扯着土包子的衣服,空中挥舞的拳头势要狠狠地砸下,而惊慌失措的土包子像是极不情愿地将钱递上。三人不由的面露寒色,不约而同地将手紧盖在放着钱包的口袋上。
"谁要你的钱,你给我听着,从今天开始,把脚洗香了再上床,想唱歌去报个合唱团,烟在外头给我抽过瘾了再回来。否则我对你不客气!”吴力一口气把不满都发泄了出来,最后扬了扬拳头示意到。
土包子唯唯诺诺地点头说是。
至此之后,不单单是土包子,班里所有的人对吴力都是敬尔远之。后到的那三位同学声称入校第一天就亲眼目睹吴力试图用武力敲诈土包子的凶残行径,但口口相传后演变出许多个版本,无一不把吴力形容成凶狠残暴的悍匪。更有甚者说他那天看着土包子有钱,拿着刀开口就要一千。
大学的时光在最初的新鲜褪去之后,吴力还是实实在在感到了寂寞。对于班里同学对他误解,他也懒得去解释,抱着清者自清的想法,他宁愿像只寂寞原野上的孤狼,骄傲地独自凛冽于风中。
百无聊赖的周未,吴力一如往常地置身于网吧之中,他既不迷恋网聊,也不沉迷于网络游戏,更多的时候他只是悠闲地听着音乐静静地看着书,又或者像一只迷茫的小鹿在各个网站内乱闯乱撞,以此来打发难熬的时间。
隔壁两台机子的小青年正激动地玩着CS,旁边的胖子叫嚷着∶"快爆他头!”仿若他就是游戏中置身沙场的战士,英勇杀敌的神准枪法,让他的脸上充满骄傲的神情。在胖子旁边的却是瘦子,骨瘦如柴的样子好像一阵风都可以轻易将他吹倒。
吴力鄙夷地望了他俩一眼,不屑地想着∶就你俩这身板,当兵都不够格,还英勇杀敌。他戴起耳麦沉浸在音乐的海洋里,在曼妙音符的包裹下深深地陶醉。
不多时,一个急速袭来的黑影一下子倒在吴力的怀里,将他从唯美的幻境中抽离。吴力看到倒在他身上是一张文弱的清秀脸庞,白晢的肤色像大病初愈时的惨白。他慌乱地从吴力的身上挣扎而起,弯腰致歉,未等开口说对不起,又被一把推倒在吴力身上。
身形如山的胖子抖动着湿了大片的衣服,吼道∶"你***走路不长眼睛!把我衣服都弄湿了。”
文弱的男孩又挣扎着爬起,白晢的脸庞因为歉疚而胀得通红,"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胖子怒目圆睁,脸上的肥肉巨烈地抖动着,他伸出那像五根香肠拼凑起来的肉掌又将男孩推倒在吴力身上。
吴力噌地站了起来,斜视着胖子。男孩尴尬地立于中间,像个陀螺似的转动着身体不停地向两个人道歉。
胖子伸出的肉掌再次顶上男孩的前胸,然而这次男孩没有摔倒,只是惨烈发出几声闷咳。胖子又试着用了几次力,可男孩依然坚若磐石一般纹丝不动。
瘦子诧异地围了过来,他看到吴力宽阔的手掌撑在了男孩的背上,"喂,你想多管闲事吗?”
吴力冷冷地盯着瘦子,如冰的寒光直射出。瘦子被他盯得不寒而栗,不敢言语。
吴力说∶"我不想管闲事,但你们惹到我了。”
胖子一把推开文弱的男孩,男孩像离弦的箭一般急速地向一旁的墙壁飞了过去,咚的一声,狠狠地被坚硬的墙撞倒在地。
胖子站到几乎比他高出一头的吴力眼前,嘴角边的肥肉不断地抽搐着,怒火像要焚化一切似的腾腾燃起。
浓重的硝烟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男孩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捂着疼痛难堪的肩膀冲到三人中间,解释道∶"是我不好,不小心把水倒在你的身上,对不起!对不起!”
"滚你妈的蛋!”瘦子怒吼着劈出青筋暴腾的手掌,在快要砸上男孩后脑勺的瞬间,被吴力牢牢抓住,动弹不得。
"你站到一边去!”吴力对男孩说道。话音未落,胖子咆哮着发出野猪似的吼声,晃动着如山的身形,像恶虎一般猛扑了过来,只是身体还未下落,吴力腾空而起的一脚就顶在了他的肚子上。胖子脸上的横肉痛苦的扭曲变形着向后倒去,躺在地上嗷嗷叫痛。瘦子见状一惊,又横扫出另一只手向吴力袭去,却又被吴力牢牢钳住。
吴力不屑地望了一眼还在地上痛苦翻滚的胖子,冷笑道∶"今天碰上我算你们倒霉。”双手稍一用力下压,瘦子就哎哟哎哟喊着∶"疼……疼死我了。下次不敢了!你快放手,我再也不敢了!”
突然,吴力听到耳边呼呼风响,没等转过身去就觉得背上一阵强烈的疼痛。地上翻滚的胖子不知何时已爬起,操起一把椅子狠狠地砸在了吴力的背上。吴力强忍着巨痛,一脚踹翻瘦子,再回过头来把拳头重重地砸在胖子的鼻梁上,两股腥红的血液顿时如瀑布一般飞流直下。血的暗红彻底激怒了胖子和瘦子,两人的双眼亦被渲染的如骄阳一般的艳红,怒吼着一前一后冲向了吴力,飞舞的拳头雨点似的侵向了他。
吴力毕竟是凡夫俗子,纵有天大能耐也敌不过两人的乱拳。被胖子右拳击中的眼角立刻乌青地肿胀起来,稍不留神下腹又遭瘦子的直踹,渐喘的气息累得他只剩招架的份,根本没有余力还击。胖子腾空跃起重重击在背上的一肘,终于使他招架不住踉踉跄跄栽倒在地。
躺在地上的吴力,大口的喘着粗气,只觉得天旋地转般的昏沉无力,桀傲地想从地上爬起,但身体像灌了铅似的沉重无比,尝试了几次也未能成功。胖子狞笑着骑在了吴力的身上,扯住他的衣领,边把肉掌狠狠地扇向他的脸颊边叫嚣着∶"叫你多管闲事,你不是很能打吗?来呀,有种站起来再跟我打呀!”
"哈哈哈哈……妈的,还以为你有多猛呢,刷子都没两把也敢管哥们的闲事!”瘦子朝吴力侧腹猛踏了几脚后叫道。
吴力从来没有受过如此的凌辱,腹内羞愧难当的火焰炙烤得全身难受,愤恨地把牙齿咬得格格作响,吼道∶"有种你们把我打死在这,否则总有一天我会扒了你们的皮。”
"哟呵,嘴还挺硬!”胖子冷笑着,又是呼呼生风的几巴掌扇去,打得吴力的脸颊噼里啪啦作响。
凌厉的巴掌声惊醒了一旁呆立了许久的男孩,他紧张地四下张望,然后摸索着走到墙角操起灭火器,摸到瘦子的身后,哆嗦地说了声∶"对不起!”
咣当一声,瘦子应声倒地,当场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