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入云虽又为其讥讽,但因段惊霆只是嘲笑自己,便不曾在意,只提醒他道:“此刻已近未时,我二人也已逃出这地穴有一会儿功夫了!那受创的飞猴飞行迅速该当已将我二人消息禀报其主人。段兄性高只与小弟玩笑,纵是无意今日入那太行夫人后花院,但再怎么不计较,我俩也该早离此险地才是吧!”
段惊霆见他急欲将蓝田玉实到手,只又笑道:“你这人好没兴致,我只与你说笑几句便要受你数落,你心思甚密只当我没发觉吗?先前你虽留手,但十余枚钢针都打在那臭猴子的骨节要紧处,方才它为逃性命才挣力飞纵,我但保它飞不出十里,便要跌落云头。纵要回那紫老婆处,少说还得半个时辰!哼!当真那臭老太婆来了,惹我性起,便将她这坐望锋铲平了!绝不耽误还你的相思债!”
张入云虽不曾与其深交,但却能体会得其心性,此时段惊霆虽口中轻狂,但却有心相试自己身世来历,自己与对方虽有几次交往,但每次都或多或少为其负累,可说恶感多过好感,一有警觉,自是不能将真心泄露。但张入云到底年少,行事不愿落于人后,尤其是这般心思本领都与自己伯仲之间的少年,当下也忍不住开口道:“兄之盛情,小弟实感!只是内中详细实不足与兄道也,何况段兄也是一身的风流债,却不知上一回琅琊谷小弟受人之托,莫姑娘奉赠的荷包,兄可有曾收到!段兄也是明眼人,只一观其绣功便当知莫姑娘心意。”可话到此处,张入云忽然脑里电光闪动,竟陡地睁大了眼睛,脸上一副惊恐不可思议的样子。
段惊霆闻其也来调笑自己,正待还口,却又见张入云一脸的异样,通不似是在**嘲讽自己的意思。心中虽有疑惑,但只以当对方是在施动古怪,仍自照直道:“她自己自作多情,关我什么事!你这人也是没一点性气,只一有女子求情,便俱都应承下来,如此一番是你怜香惜玉的心理作祟呢?还是有意想瞧我一些笑话,才劳动此举?”
他不料张入云此时想起一事,满心俱是惊惶失措,哪还有一些心思与其斗口,当下只随性答道:“男女之事,只有身坠其中的人才有资格参与,小弟纵是修行有限俗不可耐,但还不至无理狂妄到要染指段兄自家事。只是说来莫姑娘与兄相处从来都是一片热心,兄纵不受,也不用说出这般冷人心的话来吧!”又见段惊霆欲开口,忙阻止道:“天色已然不早,此处险地我二人多留无意!段兄即有意今日会那金龙,也请趁早带路吧!”
段惊霆本不欲张入云口角上占自己上风,但因其一口提及金龙,心中一作,旋也睁大了眼睛,眉间皱动,只低喝一声道:“且随我来!”说完,双臂一展,即已是凭空而起,电矢一般的向前纵去。张入云见他两年不见果然已精擅起排云驭气的本领,而自己却为纯阳已破,轻功打了折扣,心中不由一叹,脚底一点,也是平步迈了出去,只是一纵数十丈便要与树冠上借力,相行之下到底被对方比了下去。
可是张入云一身轻功当真非同小可,虽是陆地飞腾,却也一般的不落人后,任的段惊霆几次加力也未借其抛得多远。何况二人只在坐望峰左近活动,一时不过飞纵出二十余里,段惊霆便已在一广大几近是一汪镜湖的水潭前驻了足。
张入云见那方湖水虽是清纯,但除前滩一地可见潭底外,不过三五丈径深,便是一片青幽,他修的一双神目,见此便知那水潭多半连着地径,虽则不算多宽广大,却是幽深无比,一时见目注于湖水深处,但觉其好似一深不可侧的黑洞,随时便可将自己吞没。张入云虽是多年来修行精进,但终究人力有限,一时已这大自然的威力雄奇相比,也不禁打了个寒战。
而一旁段惊霆,已是置身于湖畔树林,从一巨岩缝隙中掏摸出一方铜鼎,内里打了两个包袱,打开来一看,却分别是食物和衣服,一时抛于张入云一只油鸡并一壶酒道:“且先吃饱了才有力气办事!”说完自己已将一只羊头撕开,左右开工顷刻间已是吃了大半,扬脖又是半瓶酒灌下,旋风般的便将手中食物吃了个顷尽。他人虽生的标致,但吃喝起来,却又透着一股狠劲。
张入云待将食物接在手,鼻下闻着自己一身自水牢中带出的腥臊气和手中油鸡的香气,却是有些皱眉,当下先将包了荷叶的油鸡反落,便多行了几步,一时上行至水潭里,便将衣履除去,从里到外洗了个干净。
段惊霆见他做作,直打了个酒嗝方与他道:“你这般洗了身子,只是多费手脚,不时下我二人便要入这水潭,你洗了也是白洗!”
张入云闻言皱眉,却只回首轻笑道:“纵是如此,吃饭也是一正经事,你我二人在脏水牢里一番折腾,食前净身沐浴总也不算过分吧!”
一句话说的段惊霆冷笑一声,意似其为人罗嗦,但到底没有与其再做周旋,而是将那铜鼎置于一地,于其下生生了,又将食囊内一口袋打开,倒出好些焦黑的肉块,不久火势渐旺,鼎中的肉块也为其炙烤的散发出一阵焦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