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这景,号里所有的人都立马闭了嘴,贪婪地盯着过智手里的烟和火柴,他已经感受到每一个人的目光,冷冷地一笑,自顾自地开包,点燃一枝,慢慢地吞云吐雾。
有了烟,男人就可以以平缓的心态考虑事情,非常明显,外面的人已经开始活动,并且找到能说上话的人。从刚才报信的人话中,他们不同意自己背罪,与自己的想法有出入,心意是好的,但是在自己这儿行不通,绝绝对对不能再有闪失,假如,真要像那样的话,自己做人做不成,甚至连个狗也不如。
弟兄们出生入死,替自己霸闯,事儿现了,自己不扛谁扛?
有了主见,过智开始放松。
外面的人传得挺邪乎,什么都得过暴练的关,到目前为止,还没受到威胁,而且,从现在起威胁已不存在,人都狗眼看人低,走哪儿说哪儿的话,都一样,要想动自己,得掂量掂量外面那位大爷的分量。
“兄弟,都是吃官饭的,都进来不少日子,走个烟面行吗?”又是后面的那个声音。
过智一想,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大家又都是受难之人,他潇洒地将烟甩出一个抛物线扔到床板前。
令人奇怪的是,竟然没人敢拿。
过智眨了一下眼睛:“您是挑头的,不吱一声,哥儿几个谁敢抽呀?甭省着,这玩艺儿断不了顿。”“够意思,抽吧,两人一根,别他妈的浪费。”声音刚落,众人哗地冲了上去:“轮换着抽,不懂规矩是不是?兄弟坐里边来。”
过智这才识庐山真面目,这老哥们儿满脸的络腮胡子,浓眉大眼,炯炯有神,盘腿一坐倍儿直,一副江湖好汉的模样。
“咱哥们儿是马甸的,甭叫名,人给个外号和尚,兄弟一表人才。”
过智知道他的后话:“不像折腾的是吗?”
“不像,因为什么事呀?当然,不方便说甭讲。”和尚知道这点猫儿腻。
“嘿儿,挺简单的,有一孙子叫板,手重了点,弄了个伤害。”过智故意轻描淡写,他根本不想让和尚知道这么多。
“一百三十四款,听你这口气,不轻,三年起步,七年封底,到头就这样了。”
过智:“你门清呀。”
和尚:“你呆上一个月,一百多条也都可以拿下,断个多少年玩儿似的,上下差不了多少。”
“您呢?”
“没出息,搬大闸(搬大闸——行话,溜门撬锁。),巧了弄的是个头儿,还不小。真新鲜,提审说动用了三四百人,才逮住我,有那么邪乎吗?打价值,弄一个整,十下。”和尚讲自己的事就跟喝凉水似的。
刚聊了个开头,外边就乱了套,开门声、报告声,此起彼伏。
和尚主动介绍:“今儿星期一,室提、检提、法提的,全都开练,这日子口,是咱们的倒霉日。兄弟,我可直,你那托儿点的可够明的,好坏得前后考虑周到,上下一挤,差的可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过智倍儿服地点点头:“多谢指点。”
“外道了不是?谁跟谁呀?”
铁门打开,“过智、丁学一、冯小雨,提审,出来,低头抱手。”
过智在预审室刚要坐下,预审蔡五一厉声喊道:“谁让你坐下了,起来。”
一步跨过来,将手铐狠狠地勒了两下:“蹲下。”过智照办。
“过智,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