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众人细看姑娘身影,也当正值芳龄,高挑的身段,一身打扮不俗。有道是:
秀发雪颈,一缕兰香难藏;
娉娉婷婷,一点风流乍现。
老六见了,笑道:“真是应了一句话了,叫大姑娘走路,牛着那。”另一个也道:“单看那个小腰段,确也该叫一声姨。”钱由基一言不发,看的仔细,摆摆手道:“谁来和我打个赌。”众人道:“怎么个赌法?”钱由基道:“若她回头时,看是个奶奶,我输钱,今晚仍叫二妞翠花楼上吃酒。若回头时,是个姨,不用说,这顿饭钱你们出。”众人又拍手称好,都再伸头仔细看。
那位姑娘选了几样绣花针线,又到店铺中买了几枝桃花,方转身回来。钱由基细往人家姑娘脸上一看,见姑娘穿的不俗,长的更不俗:粉脸含春,长眉如黛,宛如画中人一般,不觉将两只眼看呆了。等人家姑娘上了轿,远远离去,方回过神来,冲那几位道:“如何?可是好姨?”众人都道“果是个好姨。”钱由基即道:“晚上没说的,我请便是。只是有一样,你们几个且去与我看住,看是那家小姐,姓什么,叫什么,速来说与我听。”那哥几个听了,皆连吃几口菜,又喝了几口酒,方下楼随着轿子去了。这边钱由基喜形于色,独自又喝了一回,付了帐,转到衙门取了狗,才转回家去。
话说钱由基到了晚上,先到了翠红楼里,叫来黑白二妞,将几样街上买来的小物件闹着送给二人,引的二妞谢了又谢,衣服脱个大半。钱由基又点了一桌酒菜,等那几个兄弟。一时,人来齐了,纷纷坐下。老六就道:“兄弟,好消息。”钱由基道:“说来听听。”老六便道:“吃饱了再说也不迟,今晚也钓钓你的胃口。”钱由基笑道:“也好,二妞,陪着多喝几杯,把驴尿给他们灌满,再让他们倒粪。”二妞即起身招呼,左满一杯,右满一杯,又玩了几个酒令,闹够了,才吃的酒足饭饱。
一时上了茶,钱由基问道:“灌饱了,可能说了。”老六笑嘻嘻道:“俗话说,买金的碰不见卖金的,今番巧了,让兄弟你碰上了。这位小姐姓温,大雪里生的,故名瑞雪,小名叫玉儿,今年十八,家住杭州,是知府大人的侄女。听说咱这里逢庙会,也赶着来看热闹,就住在知府老爷家后花园的绣楼里。”钱由基听得欢喜,拍手道:“真乃天作之缘,总算天不负我。”说罢又和二妞闹了一时,又要了几斤酒,直喝到深夜,才大醉而归。
第二天一早,钱由基起了身,先到后院给钱保和请了安。钱保和也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子,见来的突然,必然有事,忙问道:“我儿有事?”钱由基道:“你们整天盼我娶亲,今天总算有了结果。”三夫人高兴,再问道:“你看上那家小姐了?”钱由基道:“是温知府的侄女温小姐,近几天才到的。你们可速去托人说亲。”三夫人担心道:“不知这个温小姐有没有人家?”钱由基笑道:“这事不必担心,只管叫人去,等着新人进门就是。”三夫人平时就怕他,见他如此说了,只得应下。
见钱由基出去了,钱保和忙差人把三个女儿、女婿请来。到了中午,三家大小都到齐了,钱保和将钱由基的意思说了。大女儿道:“有了人家就好办,只是知府家不同一般人家,探个虚实口信才好,也省的媒人作难,两下难看。”钱保和道:“这样说也是,只是你兄弟是个急性子,迟了又怕他气恼。”三女婿搭话道:“岳丈,我家与知府素有交往,知府又与家父同在一处为官多年。不如托家父物色个媒人,说合此事,一是探个口风,二者有个言差语错,也能担代。”众人听了,又无他法,就觉有理,只有依了。
钱保和便将管家帐房叫来,对二人道:“速备下聘礼,不论贵贱,要拿得出手,先送到三姑爷家去。”又转身修书一封给亲家,备言致谢心切之情,又对三女儿、女婿道:“此事望亲家费心,好事成全。银子、元宝,但有使用,就是买房子买地,只管来拿。”三女儿回道:“同是一家骨肉,父亲何需嘱咐,女儿自当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