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让着二人坐下,道:“这顽石原来是上界为西王母庆寿,装饰瑶池铺地之石。当时,时逢王母十万八千岁,玉帝降旨,征天地间异石十万八千块,为瑶池铺设之用。庆寿那天,整个瑶池装饰一新,千级台阶异彩生辉。可是这块顽石不甘铺路,横竖不平,将王母绊倒。王母大怒,骂一句庸才,将那顽石一脚踢下了昆仑山。谁也想不到,那顽石呆在山涧中,经历几世几载,汲取天地日月之精华,渐渐有了灵气,随风化作人形,且生的力大身猛,骨格不俗。这顽石记念旧恨,日夜求师访友学艺,练就一身好武艺,修成五行之术。其身化金形,便铜头铁脑,刀枪不入;其身若为木形,则化成大树,从大地吸取养分,可自我修复;其身若化为水,与水无异,形无定形,只是他是阳体,太稠了些,不甚好使;其身化为火形,雷火不侵,烈焰升腾,势不可挡;其身若化为土形,可入地十尺,隐于无形。这顽石也曾助人间平乱,天师除妖,立下许多功劳。因他是块顽石,又曾惹恼王母,遭庸才之责,虽有天功却无天封。即上不了天当神,又入不了地当仙,只得游于山水之间,做些逞强好胜之事,多少有些名气。
恰逢有一天,王母驾九色龙车回瑶池,正遇着这顽石。那顽石不知高低,上前扯着飞龙,要与王母理个是非,论个前后。王母如何看得上他,遂用鞭子抽了顽石几下,叫他松手。不想那顽石劣性不改,一手扯掉了王母的鞭子,伸手将九龙车打个稀烂,将随从的天兵神将也打的面目狼籍。王母直哭上天门,告上天庭。玉皇大怒,尽差天兵神将兴师问罪。不料,那顽石却有胆有识,聚了三山五岳、五湖四海的朋友,树起盖天旗,自封九天独尊锦袍大帝。伙同十妖八怪与天兵天将厮杀起来。可叹那些天兵神将平时养尊处优,无一是这顽石的对手。那锦袍怪逞着凶性,直打上灵霄宝殿,逼着玉帝当面下诏,让了天帝之位。那顽石竟装模作样当起天帝来了。直到后来,三虚出面,约了七十二洞神仙,一百零八处斗佛,才将那顽石赶出天界,收在如来的金钵中,浸在北海冷泉之中,后守押在垂云山万劫洞内,方平息了这场天乱。
只是七十二洞神仙,一百零八处斗佛酣战石怪时,杀的天崩地裂、海枯山摧,坏了上天的路,绝了地狱的轮回之气。玉帝自经那次劫难,也无心再过问三界之事,三界从此不通来往,各自为政。故此,几位施主,到如今,是鬼入不了世,人上不了天,皆此故了。”钱由基惊道:“此比孙猴子犹甚也。”大师笑道:“也出同类。施主即便是到了人间,一时三刻,也化的无影无踪了。”
宇文庆与钱由基见大师说到此,皆心虚了一半,不知如何答复,只好问道:“大师慈悲,可有灵丹妙药,渡弟子一回。”宇文庆又把铜门之事说了。大师道:“也是天机,非我佛之过。我佛法力无边,曾炼有还骨再生丹,专渡超生之人。后因三界断了往来,阎罗王就烧了此丹,幸老衲有渡人之心,于灰烬中找到了六颗。唉,这也是天数,就送给六位施主。到了阳世吃下,可化肉身,脱阴阳,渡平生。”宇文庆闻言大喜,忙与钱由基谢了。
大师从一旁墙上摘下个葫芦,倒了六颗红色仙丹递给宇文庆。宇文庆忙用手帕接住,收了起来。二人又谢了一番,大师笑道:“无须相谢,此去福祸难料,凶吉难定,少不了事事从头开始,受些罪,吃些苦罢了。”钱由基在一旁听了,不觉灰了心,去了半截英雄气,言道:“左一个受罪,又一个吃苦,还去个鸟蛋,不如在这一总受了就是。”宇文庆连忙止住钱由基,对大师道:“大师,弟子此去,可有登堂入相入捷径,聚财纳福之妙功?望大师指点迷津,早登惠岸,了却心愿。”大师听罢,一笑道:“俗话说,送佛送到家,救人救到底。老衲还有一物,就算个添头,送给几位施主吧。”
那大师说罢,转身来到静室墙角,就地上取下几块砖头,拿出一个锦盒,打开里面的金纸,取出一本书来,递给宇文庆道:“施主如能细心揣摩,耐心体会,举一反三,日后必有大成。”宇文庆接过书来一看,见书上写着“厚黑学”三个字,即道:“大师,此书何人所著?”大师道:“此乃老僧一隔世之友李宗吾先生新著,专一论人世间之不经不类之举,无颜无面之行。若反而用之,则可得纵横之道,畅游人间,再无所惧。”
钱由基一旁不觉有些好奇,凑近伸头一看,见书名写着厚黑学,百思不解其意,忍不住问道:“大师,这是什么宝书?有什么神通可学?”大师笑着只是摇头。钱由基便有些不屑一顾,就道:“即无神通在里面,读过了又有何用?”大师道:“不是神通,胜似神通。人之千思不解之处,遇事遍逢坎坷之故,此书一读便可悟之。喜怒哀乐皆不发谓之厚,发而无所忌谓之黑,此书专讲厚黑二字。”宇文庆静思了一阵子,突问大师道:“大师,世上有一种人,都称之橡皮脸,不知厚黑上可做何解?”大师道:“橡皮脸有形,人人见之,虽在厚黑之列,却是初识门路,未得其妙。厚而有形,黑而有忌,不知其奥妙之处,大凡遇事,也只小事小吉,大事大凶,不可有大作为。”
钱由基在旁听了,不由笑道:“即然如此,我就不要学了,我天生就是个橡皮脸。”大师听了也笑起来,只是有些怪怪的,言道:“施主果是个聪明人。只是有些事有人知道才做,有人不知道却为之,这便是天性,也算天赋。即便有了天赋,还要有心计,凡事用心,才能做的游仞有余,而非一时之功所能做到的。老衲之所以赠书给几位施主,只因施主去后虽是肉身,但久居阴界,全无一点浩然正气。虽说邪不压正,但邪自有邪的好处,有人偏偏好它。几位施主若能以邪治正,方能久居人间,饱享人间烟火。”二人听了,似懂非懂,又若有所思,也不便多问,只得辞了大师,到大殿约了众人,又谢了大师,转回钱由基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