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燕春阁华灯初上,一楼的大舞台上,灯光亮起,楼上楼下的看客,目光纷纷汇聚过来,幕布缓缓升起,一束灯光从上头打下来,宋泠月梳着有刘海的发式,脸上遮着面纱,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袄裙,抱着琵琶站在舞台中央,向众人屈膝示礼过后,坐到了后头的凳子上,开始弹奏起琵琶曲。
曲子都是燕春阁时常演奏的,看客觉得宋泠月这身打扮,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很有意境,但曲子里也听不出什么新鲜感,还以为和寻常一样的表演,听了一会子,便有些意兴阑珊。
正当大家准备转移注意力,想要和身边的姑娘继续**的时候,舞台上的灯光忽然一暗,众人的目光又被吸引过来,只见宋泠月缓缓放下手里的琵琶,一个漂亮的转身,突然扯掉了身上的袄裙,露出里头大红色的旗袍,鲜艳夺目。
旗袍高高的开叉,旋转之际,雪白的长腿若隐若现,腿上还用胭脂画了红色的花纹,巧妙的遮住了伤疤,还带着几分性感狂野的味道,强烈的视觉冲击,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叫好,还打起了响亮的呼哨,看客顿时都兴奋起来。
宋泠月在舞台上接连几个漂亮的旋转,后头立即有一个听差扔过来一把扇子,宋泠月一个优雅漂亮的动作,顺势把扇子接在手上展开,反手背在身后,回眸冲看客们飞了一个吻,周围的人群顿时陷入了疯狂,欢呼声叫好声此起彼伏。
一楼有些看客实在按捺不住,围到舞台边上,仔仔细细的盯着宋泠月看,想看她被旗袍包裹的玲珑身段儿,雪白的大腿,更想看她面纱之下,到底是怎样一张玉面玲珑。
宋泠月不理会底下围过来的人,水汪汪的杏眼儿眨了眨,转了个身,缓缓跳起了一支颇具风情的扇子舞,配合着后台响起的音乐,用新的曲调唱起了《西厢记》中的选段,不同于以往的昆曲,是一种十分新颖的唱法,音调不高,嗓音柔和缠绵,娓娓动听。
燕春阁的客人不乏达官贵人,这些人昔日里多是听些戏曲以作娱乐,这样新式的唱法还是第一次接触,又是好奇,又觉得十分新鲜,加上宋泠月优美的舞蹈,妖娆的身段儿,听觉和视觉上得到了双重的享受,大大吊足了这些人的胃口。
众人正欣赏的意犹未尽,还没从美妙的享受中回过神来,灯光骤然亮起,半空中洋洋洒洒的飘下了花瓣雨,宋泠月歌曲尽,舞蹈收尾,扇子旋转飞出去,在花瓣雨中缓缓弯下了腰,完美收场。
楼上的包厢和楼下的大厅,起初是死一般的安静,等宋泠月站起身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热烈掌声和叫好声,打赏的礼物和荷包雨点一般从四处飞过来,扔在宋泠月脚边,不一会儿的功夫,大半个舞台都被扔满了。
有性子急躁的,几乎要冲上舞台,想亲自把东西和荷包递到宋泠月手里,顺便一亲芳泽,被赶过来的听差及时给请了下去,却还不死心,扭着脖子对宋泠月喊话。
宋泠月并不留恋,朝众人鞠了一躬,适时的退了下去,越是得不到的,越能勾动人心,这个道理,她也懂。
从舞台上下来,迎面就碰上了少棠,他正要离开燕春阁,看到宋泠月,又停下了脚步,脸上的笑容很温和,赞许的道:“小月,你的第一次登台很成功,你听听那些疯狂的声音,他们都是为你而来的。”
宋泠月朝他深深的鞠了一躬,少棠可受不得这样的大礼,急忙去扶她起来。
“小月,你这是做什么?”
“少棠,我要谢谢你,我什么都不懂,如果不是你帮我,我也不会成功。”
少棠微笑着摇摇头,“我不过是填了一首词,编了一支舞,曲子和背景都是你布置的,这些事情我也为她们做过,可她们都没有你的点子新奇,要说功劳,也是你的最大。”
宋泠月点点头,没有再接话,和少棠道了别,目送他离去,才转身回了房间。
少棠是妙音园里的当红小生,按说不该和燕春阁有瓜葛,可他偏偏当了这里的歌舞师傅,个中情由,宋泠月不好多问。
宋泠月和少棠虽熟络,却也清楚的知道彼此的界限,都是深陷泥潭之人,谁也救不了谁,与其说出来彼此尴尬,不如各自守好自己的一方天地,彼此相望,已经是最好的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