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泠月站在寨子大门上的巡逻桥上,壮着胆子坐上了栏杆,门口底下有风灯,借着昏暗的光线,目测一下高度,约有三层楼那么高,若跳下去,或许死不了,可残废是一定的。
她若是残废了,成为干妈的拖累不说,辛苦经营的生意怕是也要一落千丈,宋氏好不容易崛起,就这样再次倒下,她的确不甘心,可是不跳,今夜就要被这个土匪头子强娶了当压寨夫人,她更无法忍受。
宋泠月手指甲一下下的抠着栏杆,后背都出了冷汗,怪不得这个大当家如此笃定她逃不出去,左右都是死路,果真是要活活逼死她。
正犹豫不决的时候,唐风背着手走了过来,语气淡淡的道:“跑了大半夜,死心了吗?”
宋泠月从栏杆上转过来,目光盯着他,似要从他身上戳一个窟窿出来,“你就那么喜欢抢东西吗?”
唐风斜倚在栏杆上,面无表情的道:“不喜欢,所以改成求娶了,娶了你,不就什么都不愁了吗?”
宋泠月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求娶是这么个求法?你土匪当惯了,真的不知道人世间的情理了吗?”
唐风陷入了沉默,目光望着前头的黑夜,半天没有出声,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宋泠月坐的腿都麻了,只好从栏杆上跳下来,顺着栏杆滑坐在地上,吁了一口气,开口说道:“我知道你心里的恨,我也有过恨,可是仇恨并不能支撑我们活下去,我若是你,会想着重整家业,而不是自暴自弃。”
唐风不说话,宋泠月抿了抿唇,继续说道:“如果你愿意重新开始,我会帮你,我独自支撑家业,也实在困难,你家里也曾是做生意的,如果你能来帮我出面打理,我想,我会轻松许多,我也的确需要一个人帮我。”
“这一年以来,我真的很累,有很多次觉得自己撑不下去了,可是又不得不打起精神,有人需要我,我父亲临终前,希望我能重整家业,我不能辜负他们的期望,再苦再累,我都要撑下去,你是一个男人,难道连我一个女子都不如吗?”
唐风回过头来,低声问了一句,“你也是一个人吗?亲人都不在了?”
宋泠月点点头,声音也小了下去,“是,母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走了,父亲独自把我抚养长大,两年前,父亲生意不济,一落千丈,他撒手人寰,我独自一个人,尝尽了心酸和白眼。”
“那如今的容太太是?”唐风又问。
宋泠月笑笑,“她本来是我的奶妈,我本不姓容,我姓宋,叫宋泠月,这两年发生了很多事情,我们相依为命,我认了她做干妈,为了方便做生意,我就改称容少爷,我不方便出面的地方,也都是干妈在帮我。”
唐风若有所思,叹息道:“你也的确是不容易。”
宋泠月听他语气软了下来,心知他大约是被说动了,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对他伸出了一只手,“唐少东家,你愿意跟我合作吗?我助你东山再起,你助我一臂之力,你出面做容氏产业的老板,我在背后出谋划策,如何?”
唐风的确有些动心,如果唐氏能再度辉煌,他自然不愿意留在这里当土匪,可是,这几年坏事做的够多了,打家劫舍,强抢民女,说恶迹斑斑也不为过。
就算她不在乎,京都里那些当官的能放过他吗?这些年做下的事,真的能因为他的回头就一笔勾销吗?他不敢确定。
犹豫了一下,还是缩回了手,冷下脸说道:“别费心思说服我了,既然你逃不掉,那就乖乖跟我回去。”
宋泠月心里一凉,还是不行吗?难道今夜真的要难逃一劫?
唐风不给她多余的时间考虑,不由分说,一手抓着她的胳臂,另一手揽上她的腰,直接把她扛在了肩头,从桥上下来,大步往回走。
宋泠月是真的怕了,在他肩头不停地哭喊挣扎,唐风都不为所动,宋泠月忍无可忍,张嘴咬在了他后背上,恨不得咬下一块肉来。
唐风嘴里“嘶”了一声,挣脱开她的撕咬,把她从肩头扔下来,直接给了她一记手刀,将她砍晕过去,拦腰抱起来,进了屋子。
冬子和几个手下都看呆了,同时又有些热血澎湃,他们的大当家终于要成亲了,一众人在外头听了一会儿,听不到什么动静,还以为他们已经洞房了,在外头戚戚咕咕的笑。
冬子怕打扰到里头的人,挥着手驱赶他们,嘴里嘻嘻哈哈的说着,“大当家办正经事儿,别捣乱,好酒好菜都在大厅里,今夜要喝个烂醉,给大当家道喜。”一众人大笑着一哄而散,抱着酒坛子喝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