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副官急匆匆的返回夏公馆,来到夏夜清书房,拿到他留在书桌上的文件,也顾不得看,又急匆匆的返回了税务司。
文件是夏夜清一早准备好的,便连同交接文件,一起放进了档案夹里,免职是最严厉的处分,每一份文件都要核对清楚,以后查起来,也有依据,做好这一切,夏夜清去了薛宁的办公室。
短短几天,薛宁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儿,人也不复从前的精神,突如其来的处分,让他措手不及,尽管夏夜清安抚一番,却也解不了他心中的疑惑。
夏夜清推门进去的时候,他正颓然的坐在椅子上,半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薛兄!我想找你谈谈心!”夏夜清说着话,反手关上门,扯过一把椅子,坐到了他对面。
薛宁猛地抬起头,眼中还带着红血丝,夏夜清这声称呼,他实在不敢承受,急忙站起身,却因为起的太急,把椅子都带歪了,“哐当”一声响。
“总长,别这么称呼我,我、受不起!”
夏夜清扶住他的椅子,又把他摁回了椅子上,委婉说道:“薛兄年长我几岁,当然受得起,我们相处时日也不短了,我也知道你的难处,以后的事情,我都会为你安排,这算是我们的兄弟情义。”
薛宁眼圈儿红了红,虽然上头的处分多少有些重了,但是他也明白,他私收财务的事情,拉出来也是重罪,一旦被发现,迟早也是要被罚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还免了他的职务。
本以为夏夜清会怪罪,毕竟他是夏夜清一手提拔上来的,前前后后,也帮衬过他不少,恨铁不成钢,也在情理之中,没想到,夏夜清还如此顾念和他的兄弟情谊,这让他有些感动,夏家大公子的情谊,难能可贵。
“有你这句话,我就什么也不埋怨了,这件事,终归是我的错误,不该手伸的太远,上头的处分,我心服口服,只是,以后不能为总长效力,实属遗憾!”
夏夜清也颇觉惋惜,叹息道:“以后的路还长,未必这条路才是最好的出路,我认识的朋友不少,如果你有想法,我会为你安排一个其他的出路,不会比现在差,日子也过得更加安心。”
薛宁摇了摇头,感激道:“总长不必费心了,我在官场这些年,也真的是累了,不想再挣扎了,世道乱,我也无力改变,既然这个时候要我退去,想必也是我的时候到了,我不如提早过安生的日子。”
夏夜清听他有些心灰意冷,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儿,如果他日后知道他只是个牺牲品,不知道会做何感想,但这样的意思不能表露出来,既然他不想再挣扎,那就放他去过安稳的日子。
“薛兄,你的心思我明白了,我不再劝阻你,但我有话留给你,但凡以后需要我帮助的,千万不要不好意思开口,世道乱,人心不古,我们更应该相互扶持!”
薛宁拱了拱手,迟疑了一下,终是伸出手,握住了夏夜清的手,语声哽咽道:“我知道你的抱负,余下的路,我不能出力,也不能再拖累你,就此别过,以后山高水长,我们有缘再见!”说罢,提起自己的东西,转身头离去。
夏夜清目送他消失在视线里,心中五味陈杂,薛宁虽然并不清廉,但是的确是个得力的人,是他不可或缺的助手,他不知道,这次放弃,到底是对是错,或者,到底值不值。
正愣神的功夫,张副官探头进来,说道:“总长,薛司长走了,海关事情处理好了,你还是回去陪太太,这档案,我派人送到总理府,也算结束了。”
夏夜清点了点头,这时候,两头都是糟心的事情,他其实很想躲开这些,去找宋泠月,哪怕只是说说话也好,可是又怕给她添堵,想了想,还是算了,慕雪此时最需要安慰和陪伴,他不能不管。
走到税务司外头,夏夜清又突然想起什么,扭头问身后的张副官,“给薛宁的那笔钱清净吗?没有留下后患吧?”
张副官笑笑,“总长,我办事您还不放心吗?是您私下帮助他的,不会被人找到任何由头,薛宁自己都想不出来,只以为是您慷慨解意,感激不尽,所以才会想着离开京都,也是怕给您日后添麻烦。”
夏夜清“嗯”了一声,“那就好,也是难为了他,就当做我给他的补偿吧!以后有什么消息,你多听着,尽量不给他找麻烦。”
张副官应道:“记住了,总长重情重义,薛宁会明白的。”
夏夜清扯了扯嘴角,自嘲道:“重情重义?这算哪门子重情重义?你还是自己留心,以后最好别沾上这样的重情重义。”
张副官神色也严肃起来,“是,总长,我记下了,我会万事小心!”
“那样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