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落叶的季节。风很大,预示着一个寒冷冬天的开始。——秋天,大野犹如陶罐;冬天一个带着六角形指纹的季节。唐晓支着下巴,坐在自己新开的服装店里,望着外面的人们同样无聊的匆匆而过。倚着窗,在热气腾腾的水汽中和沁人心扉的茶味中,她又想起曾经的一阵失落和烦恼。虽然这是种难受到让人心里发酸的感觉,但毕竟只是经历而不全是煎熬。再说她也不情愿总与这些“失落和烦恼”为伍。她的日历就在窗外,叶子已经变得苍白易碎。在过去的一段日子里,无情的冰霜已经打掉了它们红彤彤、金灿灿的颜色。
寒冷的秋冬季之间,她第二次恋爱了。在27岁之前,只有两次恋爱经验。这个在外人看来怎么都不相信的“成绩”。不过沫沫说她桃花还是满旺,只是她太长的反射弧让这片桃花大煞风景。想到这,她竟把自己逗笑了。
她叹息,一边喝茶一边调整情绪以免让进来的客人感到不便。唉,口中的茶是营造良好心情和氛围的道具而唱主角的却是自己。唐晓在母亲和安古屺的建议下终止了快7年的歌手生活,没有什么不情愿也没什么好高兴的。她只是接受了别人的建议并习惯在黎明时醒来并决定一天都该干些什么的滋味。她和安古屺的恋爱,母亲的想法很自然也很缜密。母亲的想法也永远能很好的控制态度。而在仅有的两次恋爱中,第二次比第一次更让唐晓觉得像一个人的爱情。因为安古屺有他的世界,有他世界的规律。她既然选择了他就必须选择对他或好或坏的包容。每当这时,她都偏向对天堂另一双眼睛的追忆。她又十分忌讳这一点,然而一切又都那么显而易见,那么让人伤神。
当生活中没有安古屺留在自己身边的时候,当生活变得了然无味的时候,脑子固有的那种回忆总在无尽的感念中抒发掉她的意志——安古屺今天有比赛吗?唐晓脑子中又闪了一下,答案当然是肯定的。只有在真实中提到他才会让唐晓安心了点。
唐晓一头扎进自己的回忆,街灯亮了,马路上撒下一串珍珠。暮色中的马路上泛起光晕,灰蒙蒙的一片。有个人进了她的小店,自顾自的看起来。唐晓没怎么注意,她向来不喜欢打扰客人在选择时的心情。再说人家就是来买点东西,她用不着提出什么异议。
“结账。”那个人走到唐晓身边。
晓回过神,还想着这个人出乎预料的没和她杀价。等了一会没有动静,她抬起头。当眼中印出那人的笑容的时候,她又被子弹击中的感觉。她的血液停止了流动,双眼也一起陷进眼眶。
站在她跟前的是一个二十岁左右的男人。他挺着身子望着已经傻了的唐晓。他为唐晓有点傻痴痴的表情露出笑容。但着嘴角的弧度更让唐晓出神,跟着倒吸了一口冷气——天啊,太像了!唐晓的指尖在发凉也知道自己在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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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年,雪下得更大了。漫天雪花把天地搅得一片混沌。路上少有人走动,但PUB里却熙熙攘攘。沫沫斜倚着吧台随着节拍欢快的晃着身子,溜了一眼身边木头似的唐晓。她和唐晓就是一动一静。其实人都是生活在一静一动中。只不过太静了就未免寂寥,太动了又摆脱不了几分倦怠。
沫沫没有成为合格的艺人,却嫁接成功成了一个合格的演艺经纪人。她听了孟贤国的话,逃离了那条满路荆棘。谁都明白,是沫沫自己受不了这条路的起起伏伏和前途渺茫。既然是她不接受那个世界的生死规则就应该舍得放弃——归根到底,孟贤国成了她退出的理由也成了她说服自己放弃的砝码。
“你怎么了?”沫沫仍旧晃着,“店里生意不好?”
“还成。”唐晓淡淡的说。
“太累了吧?总感觉你没精神。”
“能累到哪去?”唐晓苦笑,“想累都没的累。想进货,我只要选样子就成。卖货,待在店里就成。”
“这么早就当起少奶奶了。”沫沫揽着唐晓的肩膀,乐嘻嘻的,“想你家男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