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呈“大”字形躺在地上的年轻掌柜盯着天花板,喃喃道:“我也想啊,我就是忍不住,你想啊,一回家,看到你老板娘梨花带雨的模样,你不心软?”
书童模样的小二深深叹气,他其实很想告诉自家掌柜的,对于这位一直私下里借自己工钱去买胭脂水粉,事后从来不还钱的老板娘,他丁点儿都不会心软……
“小书啊,你也别劝你掌柜的了,他要是能改,我把自己的脑袋摘下来给你当球踢。”先前调笑书童的汉子禁不住出言道。
此言一出,汉子身旁不明就里的乍到过路客人便忍不住询问起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起来。
长相五大三粗的粗犷汉子喝了口廉价黄酒,摇头叹息:“孽缘啊,这两个人刚开始谈朋友的时候,那叫一个相敬如宾!男的,也就是这家店的掌柜,生意做得红火,没事儿还喜欢帮衬乡里,积攒下不少得好人缘。女的呢?乐的清闲,没事儿在家里女红织布,小日子过得很滋润,倒也羡煞旁人,我都以为他们是对珠联璧合的金童玉女。
可没成想到这个泼辣的妇人,才结婚没几天就显露本性喽。是个管不住自己手脚的,而且一棵红杏树让她养得探出墙头数十尺,咱们村里妇人是不太注重名声不假,平日里对俊俏的过路客人顶多也就是口花花,沾沾小便宜,可这妇人是真得敢干出格事儿的啊!平日里花钱大手大脚,一点儿也不心疼自己老公辛苦挣来的血汗钱也就罢了,一有空闲就喜欢爬俊俏小生的院墙,最后,掌柜的自家那满园春色是怎么也关不住喽。”
汉子再次压低了声音,悄声对过客讲道:“这妇人关起门来,在自家汉子面前吆五喝六。出了门,却成了人人喊打的货色。你说丢人不丢人?我要是这掌柜的,我能被活活气死!可怜掌柜的辛苦积累的香火情,都被这娘们儿败坏光了!嘿,你说奇怪不奇怪,哝,这傻掌柜的,还觉得自家的娘们儿有救呐!这不今天又去敲这妇人的门儿了,依照这掌柜的脾气,估摸着是想当面道那莫须有的歉呐!
估计是觉得这个月的银子给少了,这狠心妇人反而倒打一耙,大骂掌柜的是
不是养了小的,背着自己偷偷藏了私房钱呢!”
汉子一口饮尽黄酒,辣得他赶忙下筷,接连向自己嘴中塞了数口清凉小菜,才恨恨道:“他娘的,最后这妇人让这小掌柜近几日连床也不能上,只得夜夜在客栈里打地铺,气人不也?”
汉子这次的语调极高,整座小楼大抵都可以听见了。
年轻妇人对此置若罔闻,伸出手来,作势就要捏起王子的下巴,调笑道:“好俊俏的小哥呐~”
虽然汉子先前的语调极低,但是落在有心听取其中内容的王子耳朵中,无异于在其耳边大声疾呼,声声入耳。
所以怎么也想不明白世间为何会有如此女子的王子倏然起身,一指年轻妇女沉声道:“跟我走一趟!”
李清源愕然望向神色极为认真的王子,就连岳独尊也不由投来疑惑的眼神。
原本躺在地上的年轻掌柜瞬间坐起身来,目瞪口呆!
倒是书童模样的店小二使劲儿揉了揉眼睛,再将年轻妇人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打量了个遍,终于还是没有发现自家老板娘有什么过人之处的小二深深叹气一声,便不再说话了。
他觉得,莫非是自己眼光有问题?其实老板娘还是有迷人气质的?只不过我太小,还没有发现而已?
年轻妇人头回见到这般主动的小生,关键是模样瞧着还俊俏,不住地拍手称好,想也不想在年轻掌柜可怜巴巴的眼神目送下,跟着王子来到一处无人的隔间。
岳独尊忽然笑容玩味起来,丢给李清源一个稍安勿躁的表情。
小小隔间之内,忽然传出一声震天响的尖叫,面色苍白的妇人自小隔间一溜烟跑了出来,怎么也不肯回望一眼,仿佛她身后有什么恐怖的东西。
李清源偷偷朝着一手负后,一手置于身前的王子竖起大拇指。
年轻掌柜登时眼前一亮,吩咐小二道:“小书,快去催厨房上菜,我要招呼贵客!”
名唤小书的书童“啊”了一声,在掌柜的瞪眼下,赶忙迈起小碎步跑去后厨。
紧接着年轻掌柜一搓手,笑嘻嘻地坐在临近李清源一旁的凳子上,任凭李清源如何冷眼相向,年轻掌柜就只是嬉皮笑脸,怎么也不离开。
最后在书童模样的小二小书多嘴说出这一行客人是住店后,年轻掌柜便愈加热情起来,欢天喜地地给众人介绍这家小店的渊源,上到小镇民俗,下到乡民关系等等等等,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行三人吃着小二点得菜肴,果真开胃爽口,童叟无欺,三人看向正忙前忙后,一副认真模样的小二,愈加得喜爱起来。
期间难得的年轻掌柜正经了一次,说三人本次住店,一律八折,除了最顶楼的那一间房间,三人随便选择即可。
难得有些生意人样子的年轻掌柜,反倒让众人觉得不适了,所幸年轻掌柜说完这句话后,立马笑颜逐开地搂过李清源与王子的肩膀,神神秘秘地凑向王子,贱兮兮道:“老兄,你是施展了什么神妙术法?教教我呗?”
一行人哑然失笑,这才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