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这种理想世界即使很远,但总归能够远远瞧见的。
白衣少年笑意温醇,朝向远方,长作一揖。
惟愿人间处处,皆有花香。
修为没了,大不了可以重修,躺若是心境坏了,自此修魔道?那就当真是犹如被人一拳打碎的镜子,却有破镜重圆之说,但是谁敢保证还是原来那面坚固不可摧的平整镜子?
这般想着的时候,李清源体内隐隐有浪涛声,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
李清源长长叹气一声,从汇溪,重返到点星,应该不会太晚?
魔尊呵呵一笑,打了个响指。
李清源乾坤袋之中的那尊长髯刀客蓦然现形。
早在最先北望台那场死战之中,李清源有过一丝下意识觉得犹如活人的长髯刀客。
这尊在李清源手中屡建奇功的神仙俑,此次现行与以往
大不相同,没有化成一尊遮天蔽日的巨大神像,而是寻常人大小,驻刀而立,一双丹色眸子微微阖起,仅留一线,似睡非睡,似醒非醒。
早先魔尊赤羽游走岸边,默默收集而来的那颗赤色血珠不知何时被他捏在手中,屈指一弹下,那颗血珠飞快奔向双目紧闭的长髯武客,如雪消融在武客眉心。
这位手持长刀的武客缓缓睁开了一双丹凤眼眸,比之李清源的眸子,愈有一股神仙气,平添一份神采。
魔尊想了想,一挥手,这位武客一身逐渐弥散而出的恐怖气机蓦然收拢,仅有升月境巅峰的奇迹波动传出。
这尊刀客一顿一停,僵硬扭动头颅,“看”向魔尊。
向来身旁两三事,事事不关己样子的魔尊脸上破天荒带着一抹肃然,缓声道:“此次唤醒你一点神灵,是想让你陪这娃娃练练手。”
长髯刀客斜提长刀,再次生硬扭头,望向李清源,沉默半晌后,面无表情地死板点头道:“可以,算你欠我一个人情。”
而后这位长刀武客美髯公,猛然大踏步出去,一杆长刀舞得呼啸生风。
那杆长刀刀刃汇成一条寒气逼人的白线,有冷森森光辉刺目闪动,看得李清源一阵头皮发麻,连忙举起手道:“侠士打住!”
长髯刀客蓦然顿住身形。
接着少年人一路小跑到长髯刀客身边,伸手敲了敲刀客的长刀,铿锵作响,寒气森森然,让少年人提不起丝毫敢沿着刀刃边沿一抹,试验锋利程度的心思。
因为根本不用试验,就能知道,这一刀下去,是绝对能削掉自己半边儿脑袋,都不带溅出一丝血丝儿的。
这尊长髯刀客木然点了点头,“那你欠我个人情。”
而后长髯刀客果真丢弃长刀,一脚将李清源踹出去许远。
一座高山楼阁上方,有一简陋茅屋,颇为神奇。
因为狂风卷我屋上三重茅这类事情,搁在这里,几乎不可能发生。
任你东西南北风,我自巍然不动峰。
这间简易茅草屋,矗立在山峰高高处,任凭猛烈山风摧残而过,却不能撼动丝毫。
茅草屋中坐着位一袭青衫,神情自若的儒雅老者,与一位总算是从战战兢兢状态里恢复过来的酒徒。
那一袭青衫笑意温和,轻饮一杯淡茶,笑着道:“如今不担心了?”
酒徒只是闷声不哼地喝着酒水,不愿意搭理这位既是挚友,又是死对头的老家伙。
这不过这酒喝着喝着,老酒鬼却忽然笑出声来。
一向嗜酒如命的他是如今酒水洒了一地也毫不在乎。
老头赶紧提笔,以细豪描边的手法,细细勾勒出一幅幅画卷。
与此同时,老头旁边儿还有许多画卷,是那一袭白衣的少年乘龟日行千里图,山巅召长髯刀客怒斩黑袍人,一袭铠甲对着少年人依依惜别,更有少年人酒楼与一位中年男子共同买醉,白袍少年人手持银枪若神人,还有少年人一袭白袍转黑袍,而后一袭黑袍化白袍。
可是这些副画,老酒徒觉得,都不如自己当下所作的一身修为散尽的普通白袍少年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