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就有一颗光秃秃的头颅露了出来,笑嘻嘻地朝着两人招呼道:“你们好啊两位施主~”
两人忽然就怔住了,不似面对李清源时候的偶有战战兢兢,两人瞧见了这面色和善的和尚之后,比之李清源,要愈加心惊胆战。
两人登时就跪在地上,砰砰地磕头磕个不停,嚷嚷着求前辈放过,而后筒子倒豆似的,一股脑,李清源问了的没有问的,该说的不该说得,一股脑全部都说了出来。
“好了,你们可以再休息一会儿了。”嘉措在两人脖颈处一抹,两人便再次瘫软过去,砰然倒地。
李清源瞧着这嬉皮笑脸的和尚,半晌无言。
嘉措和尚嘿嘿一笑,故作娇嗔状,手捏兰花指一指道:“讨厌啦,贫僧心中已经有了一片白月光,不好男色的。”
李清源咳嗽了一声,被噎得不轻,看来这和尚除了是个喜欢糟蹋人放野火外,还是个花和尚。
只不过李清源的心情并不太好,先前这两人所告知李清源的话中,有一点让他十分在意,那就是这两人皆来自大韩,这两人的身份,是在大韩被称为绞朝郎的神秘组织,作用是专门用来渗透王朝的各个阶层,如今在王朝之中,像他们这样的绞朝郎,数以万计,而最让李清源心悸的,则是这数以万计的绞朝郎其中有大部分,皆是渗透进了王朝的江势力之中,一来人多眼杂,身份也因此有了保障,二来更是因为人多眼杂,更有多嘴人分布其是,更容易刺探到王朝的消息,也更容易将消息传递回大韩
之中,形成一个悄然密布的暗网。
这是长达半百甚至接近百年的谋划,而且大韩大致所行之事,居然与李清源所猜测的,一般无,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某位中枢官员家中最受宠爱的小妾,某位戍守边关的将领新纳的贵妃,皆有。
最后那人留了一个悬念,是让李清源猜一下这一次的武林堡大盛会之中,到底有多少人马,是属于早已经被大韩暗中渗透的势力?
这次才有了一身白袍的和尚出手打晕他们两人的后续,因为根本不用猜,起始于北望台起,逐渐蔓延出去,直至南方最边角处,没有大半这类绞朝郎,也有一半了。
所以这一次的武林堡的聚会,看似平安无事,其实那暗潮涌动。
到了如今,李清源反而有些佩服老将军以及即将到来那人的胆魄了。
李清源轻轻叹气,忽然道:“要不要与我一同去参加这场武林盛事?”
嘉措和尚想也不想,大手一挥道:“不去!”
李清源翻了个白眼,“那你自己留在这里吧。”
说罢,李清源便迈步出去。
谁知白袍秃脑袋的和尚在环视一周之后,赶忙就追了上来,和和气气,乐呵呵道:“哎哎呀,小施主莫要跑这么快嘛,既然你想去参加那场无聊透顶的盛会,小僧陪你就是!”
李清源现在懒得搭理这活宝,脚步加快,只是临近那座被称为“功德林”的园子前那一刹那,少年人忽然顿住脚步。
尚未来得及反映的嘉措和尚与少年人一头撞到李清源背上。
嘉措和尚抚着脑袋,揉了揉道:“你这小施主,身子是怎么练得,和块石头似的,死硬死硬的。”
大抵是觉得“死硬”一词翻了忌讳,和尚赶忙双手合十,嘴中高唱一声佛号,冲着李清源眨眼道:“怎么?是意识到了这场盛会,其实并没有自己想象之中的那般有趣,所以有些后悔啦?”
李清源缓缓摇头,目光炯炯,逼视着光头和尚。
嘉措被李清源这目光盯得有些发毛,不由摆头摇首道:“得!小僧随小施主的安排,任劳任怨,再所不辞啊!”
李清源平静收回目光,缓缓道:“相信我,这一次的武林盛会,可没有你想想的那么无聊与糟糕。”
少年人双手负后,微微一笑。
不知为何,光头和尚瞧着这一袭青衫的背影,忽然觉得无比的安心,以及内心有些许莫名的兴奋?
李清源忽然握住合在一起,背负身后,正微微颤抖的双手。
之所以微微颤抖,是因为李清源自从来到那座蔓联城的时候,每一次双手拢在袖子之中时,他都耗费心神在默默推演接下来将可能会发生什么,下一步他又要如何做?又如何才能趋利避害?
一步步走来,所有看似逢凶化吉的一次次凶险,其实都是少年人自己推演的结果。
为此,少年人每日都需要偷摸摸喝掉一小口葫芦酒,不眠不休的打坐一晚。
直至今日,少年人才终于可以稍稍休息。
少年人眨了眨眼睛,自怨自艾,“我太难了……”
只不过少年人嘴角带笑的模样,当真让人瞧不出难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