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抹极光降临,长达数十里,直接将万仞山主贯穿,连灵魂都直接湮灭。
他未能发出惨叫,只是天地间的刀芒都不在了。
韩秋面无表情,冷哼一声,大袖一甩,豁然转身,大步走出场中。
场中死寂一片,所有人都还无法接受被反杀的事实。
玛姬深深吸了口气,道:“当年神魔大陆沦亡在即,韩绝尘爱妻殒命,他坐山观霞九日九夜,最终以剑问天,成就剑道无上不朽。这极光,便是他最出色的剑招之一,想不到这个女子竟然藏得这么深。”
辜雀点头道:“自我认识她到现在,几十年时间,她从未展露剑法,原来她真正的杀招是这个。”
“是么?这就是我的杀招了?”
韩秋走了过来,轻轻一笑,却又不再说话。
辜雀当然不知道这是不是韩秋最后的老底,但估计也不是,因为她的破妄之瞳似乎一直没有真正用过。
这一战的失败给修罗界的打击远远比上一场严重,毕竟万仞山主是他们公认的天人第一高手,他也的确足够强,只是遇到了韩秋而已。
拘尸双眼通红,甚至连身体都在颤抖,万仞山主是他的挚友,他本以为轻易可以解决,但没想到却连朋友都害死了。
他强迫着自己冷静,他知道自己若是不冷静,场面就控制不住了。
他深深吸了口气,闭眼良久之后,才终于道:“金刚境对决,泥人,出来吧。”
听到此话,四周之人悲戚瞬间化作震撼,一个个猛然抬头,朝天看去。
只见一个大约一尺高的雕像不知何时已然悬浮在了空中, 雕像成土灰色,的确是由泥巴捏成,粗糙、畸形、古怪,但却可以做出各种表情,有着分明的五官。
“果然是泥人前辈。”
“两百多年了,他终于又出世了。”
“当年持国大主宰想要收他为徒,如此恩泽造化,他却拒绝接受,悄然消失。”
“据说他去了南方万里大莲塘深处,去练什么莲藕之身,现在看样子,也是泥塑之身啊!”
众人纷纷开口,但一个个脸上都充满了崇拜和自信。
辜雀眉头紧皱,忍不住朝玛姬看去。
玛姬摇了摇头,道:“看不透,太神秘,而且对道的感悟一定很深刻。”
辜雀叹了口气,道:“我也看出来了,他太奇特了,既然能让不朽都有收徒之欲,说明并不是一般的天才。”
“无量天尊。”
一声叹息忽然从远处传来,只见洞喜子道君缓步从虚空的尽头走来,每走出一步,脚下都开出三朵青莲。
道韵横生而出,席卷在天地之间,荒芜而破碎的大地竟然长出了一棵棵青草。
古老的道袍,飘舞的白发,这一次洞喜子竟然是面带喜色。
而泥人似乎也在笑,两人站在虚空之中,一朵朵青莲开在身旁,整片天地竟然祥和无比。
两人就这么对视了良久,洞喜子才缓缓道:“天明亦有秽,夜黑亦有窥,寥寥宇宙,莽莽大道,亦有道友根骨,千古何寻,竟至于此。”
泥人也随即大笑道:“如这废土残石,亦有郁郁青青,可惜我之前固化,冥顽难悟,非以莲塘居而不为,难得道友格局开阔。”
四下众人听得糊里糊涂,一个个瞪大了眼,面面相觑不知该说什么。
这他妈是打架来了?还是交朋友来了?
洞喜子笑道:“即是比武,我等闻道者,不妨一论。”
泥人点头道:“论什么?”
洞喜子道:“仙道渺渺,寰宇无尽,何须言有所题?”
泥人听懂了洞喜子的意思,眼中光芒一闪,笑道:“正因浩瀚,固有细末。”
洞喜子道:“仰观宇宙,俯察万类,鱼与熊掌,何不皆得?”
泥人沉默片刻,道:“神有所定,虑有所限,故三清有司职,故天下有万界。”
洞喜子摇了摇头,道:“闻道当无虑,随心而所欲,自然无为,无边无际矣!”
泥人闻言一震,退后数步,几乎已说不出话来。
王顶天不禁大声道:“你们两个老东西到底打不打啊,竟说些听不懂的话,老子都快睡着了。”
韩秋和辜雀对视一眼,不禁一笑。
泥人的眼睛却亮了起来,笑道:“自因道法自然而无为,随心而所欲,故有类,有仰观宏阔以开胸襟者,有俯察细末以寻奇趣者,有你我之于论道者,有前后之于杀伐者,分毫毕至,又缥缈无际。既如此,又何以痴言?”
洞喜子满脸皱纹,不禁仰天大笑道:“以细末而推至广阔,又谈包容之道,道友恐怕是在偷换概念啊!“
泥人摇头道:“天下万事并无定论,所谓概念也千变万化,道友是为论道而论道,还是为胜负而论道?”
听到此话,洞喜子一惊,随即低头叹道:“道友受教,感激不尽。”
“即是论道,何谈感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