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鱼看完,把这张纸小心地按原来的纹路叠了回去,重新压在石头底下,心中有种难以名状的情绪。
一个生命只剩下60天的一心向佛之人,却要被自己牵扯进血腥的复仇里。
哎呀,万一将来易如风知道是仁果报的警,别报复他才好呀!
她暗下决心,等跟警方取得联系之后,一边为父报仇,一边要想办法帮仁果筹钱治病,还要为他争取到警方的保护。
毕竟他是自己的恩人,如果没有他,搞不好自己已经被四处搜人的易如风抓住了,现在可能都不在人世了。
寒松寺小得可怜,几乎都没人知道,上山的路又很不好走,上来一趟就看一尊佛太不值当,所以慢慢地就被世人遗忘了,都没什么香火,也没有人知道这里有一个叫仁果的和尚,每天精心把佛像从头到脚擦拭得干干净净。
仁果平时一个人呆在山上,除了做这些事情之外,闲得没事还自练飞毛腿的功夫,就是腿上绑沙袋练跑步和爬山,循序渐进慢慢提高速度和增加分量,已经练了好几年了,所以他来去简直就像飞一样轻松自如。
话说,仁果很快来到了本市警局,说要报案,这还是本局第一次接到出家人的报案。
被接待之后,当仁果提到“你们的同事莫小鱼”,大家都愉快地表示不认识/没听说过这个人。
以至于仁果仔细回想了好几遍莫小鱼给的地址:“没错啊,就是这里,你们这里没有一个刚从警校毕业没多久的女警员叫莫小鱼?应该好几天没来上班了,个子到我这里,皮肤挺白,长得很秀气的?丢了个大活人你们也不找找她?”
当班的警员们互相对视一眼,交换个眼色:“没有,我们警局没有这个人......你看,警局系统里也查不到,也就是说,别的警局也没有这个人。和尚,你会不会是搞错了?”
仁果一头雾水,摸了摸自己光光的脑袋:“那,那我先说报警的事。”
再听他提到易如风绑架和杀人,所有警员都笑了:“和尚,你不是猴子派来搞笑的吧?我们这里是很严肃的地方,你还是到别处化缘去吧,要不然可按你妨碍公务处置了哦。”
仁果这才有点着急了,口说无凭,如果这些人不相信自己可咋办?他还真没想过有替人报警不被相信的情况发生。
几分钟后,仁果被轰了出来。
他穿的不是拖拖拉拉的袈裟,而是方便行动的浅灰色佛家粗布紧腿衣裤,胸前还挂着一大串佛珠,头上顶着9个戒疤,明显有别于普通老百姓。
车水马龙的大街上,站着这样一位双手合十、目光茫然的和尚,虽不至于引起围观,但至少回头率99%。没人能懂他心中对于这个纷繁尘世的迷惑。
仁果虽然比莫小鱼年长很多,但是他一心参禅,两耳不闻窗外事,所以其实比警务出身的莫小鱼还要单纯许多。
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莫小鱼说的跟她警局同事说的对不上,为什么警局会随随便便就拒绝一个民众的报警请求?
可是莫小鱼看起来又不像在撒谎,昏迷也是真真切切发生的。
仁果想,不行,我最后的生命里,一定要干些有意义的事情,比如,帮莫小鱼把报警的事情搞定。
对了,还得帮她给家里打电话呢。
他赶快在路边找了个电话亭,给小鱼的母亲拨了个电话,按照教给他的话说了。
莫小鱼的母亲对他千恩万谢,说自己几天都联系不上丈夫和女儿,要不是外婆那边一时走不开,差点儿就买票直接回来了,这下放心了。
挂了电话,仁果在心中默念了好几遍“阿弥陀佛”,因为自己说了谎。
接着又嘴里念念有词请佛祖原谅,因为自己说的是善意的谎言。
离开电话亭之前,他不甘心地又拨了遍110。
对方说让他等一下,就没声音了,仁果焦急地等待着。
他这个人是慢性子,一般很少着急的,现在真是急莫小鱼所急。
过了一会儿,接线员回来居然告诉他:“我们这个报警电话承担着维护社会治安、救助危重伤病人员等重要任务,随意拨打会造成体系混乱和资源浪费,情节严重的还要负法律责任。”
仁果听傻了:“你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是说我闲的没事才打进来的?”
“嘟,嘟,嘟......”
对方已经挂了。
看样子,这警是报不成了,今天恐怕无法完成莫小鱼交给的任务了。
看看天色将晚,仁果和尚很担心她一个女孩子呆在灯光不甚明亮的山上会害怕,到时候连个给她壮胆的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