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姓白,也许此生注定与色彩为伴。
她的手是调色盘,任飞彩流云在指尖缱绻,辗转,纠缠,最后,生出艺术的斑斓。
青灯纸上,一树桃花,凌坐枝头轻如燕。三尺如云墨发,垂于翠水薄烟纱。与葱茏遥相应,深深浅浅好不典雅。
美好,却不艳丽,因为美人在骨不在皮。
而美人的脸,朝向远方。
小白刚要像往常一样信手给她点上五官,忽然迟疑了。
那是怎样的一副五官呢?
这女子为什么会独自一人坐在枝头呢?
她是在喜笑颜开地赏春,还是在忧伤的期盼中伤春呢?
作为一名美术爱好者,从很小拜师孟君遥学涂鸦开始,笔下的人物已千千万,可是小白好像从来没为人物的情绪纠结过,从来没有在下笔之前去揣摩人物的心境过。
她好像忽然就明白,为什么自己的画技永远也赶不上孟老师了。
他笔下的人物、花鸟鱼虫乃至一棵草,都是有灵魂的。
他用心“聆听”了它们的喜怒哀乐才会下笔,准备和酝酿的时间比真正画的时间多得多;而自己总是信马由缰随便来,脑子里空空就下笔了。
纠结了一会儿树上的美人此时到底应该是个什么情绪之后,小白突发奇想——要是我不画五官呢?
把脸部空着什么都不画,让赏画的人自己去想象画中人的情绪怎么样?有人会这样想,有人会那样想;在这样的心境里这样想,在那样的心境里那样想,那岂不更有趣吗?
小白为自己的奇思妙想受到鼓舞,一鼓作气又创作了好几张不同背景的。但相同之处是,画中的美人无一例外“不要脸”,另外,背景也全部使用了唯美的古风元素。
*做的事,真是世上最幸福的事;*做的事,时间如白驹过隙。
这一画就一发不可收拾,一晚上竟完成了十多张,足以支撑起一个“无脸美人”系列。
唯美古风的背景转换,从草上孤城白,到沙翻大漠黄,到日出江花红似火,再到春来江水绿如蓝......小白醉心于这丰富的色彩世界里。
虽然四周寂静无声,但她仿佛能看到这些色彩如同芭蕾舞者,在或抒情或激情的节奏里,舞动着生命的辉煌。
对于这个“无脸美人”风格,小白自己很是喜欢,于是顺手发到了网上。
与人分享,看每张画底下的“喜欢”和评论一条条增加,有时也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
忙完这些已经不早了,该睡觉了。
不知什么时候起,已经养成了睡前跟巫山通电话互道晚安的习惯,其实是巫山严词要求的。
有时候,她不打过去,他就也不打来,有点像小孩子斗气似的,都觉得你应该先打给我才对,你应该想着我才对,你应该多表达爱意才对。
想到这里,小白笑笑,都要成亲了,那么矜持没必要,今天就由自己来打吧,这个时间,巫山通常还醒着。
音乐铃声响过,那头传来一个在夜晚听来格外富有磁性和吸引力的男中音:“终于想起我了?”
好听得让小白心中不由一颤,虽然早已不是第一次在夜里听到了。
尽管只是短短几个字,但它就像只拉了1/4弓,便戛然而止的低沉悠扬的中提琴,留给人无尽遐长的回味,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若能听完“整首曲子”,那该是多么美妙的体验?
巫山的性格且不说,但他确实是个你光听他声音就会爱上他的男人。
也许不光是声音,还有他简短有力果感的说话方式。想从他的话里揪出一个废字来,老难了。
小白:“睡了吗?”
巫山:“没。”
小白:“今天我还没跟你说晚安呢。”
巫山:“所以我在等。”
小白:“嘻嘻,是不是现在等不到本姑娘的晚安call就睡不着呀?”
巫山:“不错,跟我呆长了,自信心明显增强。”
小白笑:“你怎么总能在夸别人的同时,把自己也捎带上呢?”
巫山也笑:“这就是本事。今天有什么新闻?”
小白:“大半夜的,你居然一本正经问我新闻......新闻倒是有一条。”
巫山:“说来听听?”
小白把自己成功帮助纪大哥做成一笔大单的事情说了,然后喜滋滋地等着巫山的表扬,觉得这么大的成就他怎么也得多夸几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