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北地,从东到西,打的热火朝天,如火如荼。这十几天,大宋京畿也是惊天动地,只是在全局胜利的大背景下,大宋东京却在留着屈辱的血泪。
三月十三,在开封肆虐一番,把满肚的怨气对着手无寸铁的无辜百姓发泄过后,金兵在完颜活女的率领下,总算是开出了京师。两万三千重新武装起来的金兵,在复辟派的引导下,第一时间对正在向开封聚拢勤王的一股义军下起了杀手。可怜万余乡勇,连东京城都还没看见,就被屠杀了大部,余者四散而逃。
崔灿以民心所向聚天下义兵力压投降派的计划受到沉重打击。没有经过整合统筹,刚刚放下锄头的乡民,哪里会是训练有素的女真铁骑的对手。让金兵这么一闹,汴梁城仅剩的一点祥和彻底消散,在兵临城下时还能同仇敌忾的京师民众,如今却是人人自危,各路妖魔趁机兴风作浪,城中秩序立时大乱。
面对如此局面,崔灿一边派人联系南下的韩世忠,嘱其谨慎应对,不但要盯住张叔夜部,还要想办法干掉这恶狼般的两万余金兵,干不掉,拖住他们也行。另一边,还得不断分派人手,尽量收拢聚集义军,躲开金兵兵锋,不能再做无谓牺牲了。崔灿也是知道让韩世忠五万大军同时对付张叔夜和完颜活女,太过困难,可现在他手中实在没有别的什么力量。只能咬牙苦撑,盼着燕山早点腾出手来。
“说不得还是要动刀子杀人和救人啊。三哥,你负责去劫天牢,把宗帅和李相他们救出来。小乙哥,你负责杀人。”
“杀哪个,宫里的那个吗?”
“不是。耿南仲,杀他。耿南仲掌枢府,叛军军令皆出其手,杀了他,断了枢府指令,扰乱叛军军令部署。”
燕青皱皱眉头问道:“杀他有用吗?复辟派蓄谋已久,定是多有策划之人,少了他或许也一样玩得转。刺杀倒是没什么,但一旦出手势必引起其它复辟党的警觉,再刺他人就困难了,所以,还是要选对人选,一举击中对方要害。“
崔灿点点头同意燕青的看法,但还是坚持道:“就是他,目前的情况,他就是复辟党的要害。这么多互不归属的势力纠结在一起,需要一个能联系各方的枢纽式人物,耿南仲就是这个枢纽。他是老皇的代言人,再以他的位置,就是复辟党各方能认同的领军人物。这样的人选可不多,一旦干掉他,复辟党各派达不成妥协再推出一个领事的人之前,叛军定然会处于混乱之中。还有,没了枢府公文,咱们再从旁鼓噪,或许可以争取一些不明真相的部队反正。所以,耿南仲是刺杀的第一人选。”崔灿叹了一口气,又低声说了一句,“老耿,虽然你我交情不错,但走的路不同,你又偏偏跳出来唱对台,逼得我只能要了你的脑袋。”
三月十四,大理寺天牢中,南边一间正午时有一段时间阳光能投射进来的牢房里,关着李纲、宇文虚中、宗泽、王襄、聂山、严直、陈东等忠于赵桓的人,秦桧竟然也在其中。而他们对面牢房里关着的,却是以完颜宗翰为首的攻打开封金兵的一众高官。
本来天牢自比普通牢房条件好,大伙有单间可以住,但宋庭的高官们不愿意,极力要求住在一起。天牢管事的知道上面的意思,这些人都是国之肱骨,外面变乱过后,还是想着要放出去重新为国效力的,所以不敢得罪,能行方便的尽量满足。而宗翰他们却是要难为他们,故意让他们挤在一起的。一番阴差阳错之下,开封宋金大战的两国前线统帅人物竟然就在这种情况下会面了,还做了狱友,大伙每天早上醒来后,第一件事就是亲热的问候一遍对方的母系亲属。只不过比较郁闷的是,宋高官这边大多是文人出身,要讲究个修养,哪比得对面一群军中蛮将,讽刺讥诮那是能事,张嘴骂娘爆粗口可就不是对手了。
用过晚膳,对面的大辫子不是说笑就是躺下歇息,宋庭官员们则是尽量维护一下仪表,去掉胡子上粘的饭粒。让对面尤其不忿的是,宋庭官员们还有一大桶泡好的茶水,几个人分一个木瓢舀着喝。这也是天牢管事的特殊照顾,要防着官员们自杀,瓷器茶具可是不敢送的,只好委屈几位大人用木瓢木桶。
“中正(严直字),喝口茶,润润肠胃。”秦桧微笑着把木瓢递给严直。这些日子里,他倒是刻意和严直混的熟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