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我穿上这件衣裳,即便不是你师尊,也会成为你师尊。”墨天微讥讽道,“它上面有你师尊留下的咒印,只要有人穿上它,就会被它夺舍……你是真不明白还是假不明白?”
“不……我不是,我……”
“你不是对你师尊十分了解么?光靠一件衣裳就能认出来么?怎么却对这衣裳上的咒印视若无睹?”
“我……我没……”
“也罢,就当你真的没发现吧,但那又如何呢?我就要对你有什么好态度吗?”墨天微一脸厌烦,这女人勾起了她不好的回忆,“你师尊是为了你才这么做的吧?你确实没有,你是一朵纯洁的白莲花,呵呵!”
所以说,她最讨厌的就是白莲花了!
别说这衣裳不对劲,就算衣裳没问题,她不想穿,谁也没资格站在道德的立场上谴责她!
女子被墨天微说得脸色涨红,又羞又恼,但更让她不能接受的是师尊的衣裳有问题师尊,师尊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
她心中有一个猜测唯有不可能再回来,才会在法衣上留下咒印,等它被人穿上,让那个咒印代替他,留在自己身边……
师尊,不会再回来了……
墨天微看她一脸崩溃的表情便猜到她在想什么,就知道这师徒俩完全不会在乎那个倒霉穿上法衣的人是什么下场,恋爱脑就是这么可怕!
和她前世的父母一样,虚伪。
“你是想让我这个不知道打哪里来的,不知道有着怎样过往的人,‘成为’你心中高不可攀明月光一般的师尊;还是继续守着法衣过日子?”墨天微语带嘲弄,“你已经知道了真相,就别再自欺欺人了!”
女子捧着衣裳,已是泪流满面,墨天微的话她听见了,也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师尊……一直都在陪着我……”她哽咽着道,“我不要别人,我只要师尊!”
她一边哭,一边将法衣穿上,待将腰带系好之后,她破涕而笑,一步步朝着山谷之中走去,那里是她的家,她在那里沉睡了不知多少年,也等待了不知多少年……
“师尊与我,本就该在一起。”
在洞悉之瞳的视野之中,黑色的幽光从洁白的法衣上逸散而出,没入女子凝实的魂体之中,她正在被咒印夺舍。
收回视线,墨天微心想,这也算是永不分离了吧?
继续前行,路过妖藤的时候,墨天微心中一动,仔细寻找,却再没有发现类似那滴黑色血液的东西。
到了山谷外,墨天微取出元潜剑尊分发的小剑,感应着元潜剑尊的位置正在迅速移动之中,应该是还没有确定万法仙宗的山门所在。
剑光闪过,墨天微消失在天际。
但她却不知道,在她离开此地半日工夫之后,又有一个人来到了山谷之中。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杭殊秀。
他的目光在一片狼藉的山谷之中扫过,因妖藤破土而出裂开的地面高低不平,原本深藏于地底,被妖藤污浊的漆黑土壤被带到了地表,散发出浓浓的死气怨气鬼气,用不了一日工夫,这里就会成为一片无人能进的鬼煞之地。
不过这些都没有引起他丝毫注意,他在山谷之中找了一圈,最后在湖中找到了一块巴掌大的木牌。
这木牌的材质十分特殊,用灵力、神识感应都再寻常不过,但当杭殊秀将它取出之后,它却忽然生出变化,化作一支细长的木箭,箭镞上泛着金属的光芒。
杭殊秀将它收入乾坤袋中,然后来到妖藤的尸体边,闭上眼仔细感应了片刻,最终在它百丈之外的深深地底中,找到了吸引他来到这里的东西。
那是妖藤体内还留着的半滴魔血另一半在墨天微手中,已经被她净化了。
若墨天微在此,必然会十分惊讶,因为这半滴魔血明明同样业力深重,但在洞悉之瞳的视野中,它却像是根本不存在一般这也是她没有发现它的原因。
但最奇怪的是杭殊秀他要这滴魔血做什么?
在找到魔血之后,杭殊秀脸上的笑容深了一分,他伸出一只手指点在漆黑的魔血上,霎时间,无数记忆涌入他神魂之中。
一个身披重甲,身材极为魁梧,头上长角,容貌与人族大不相同的生灵手持长刀,在同敌人厮杀。在他周围,还有着许许多多长相相似的生灵,同样浴血奋战。
他们的敌人,是一群更加诡异的生灵与其说是生灵,不如说是一团团黑色雾气,无常形,却拥有着极其可怕的杀伤力。
死去的长角生灵极多,而黑色雾气被打散之后又融入其他雾气之中,似乎永远不会消亡。
这场战争持续了十分漫长的时间,最终黑色雾气尽皆消散,而长角生灵们损失惨重,所剩无几。
但他们还来不及欢庆得来不易的胜利,哀悼死去的同伴,天地巨变,一道深深的裂缝将天空分成两半,灰色的气流从漆黑的裂缝之中涌入充盈着血气的天地之中,沾之即死。
紧接着大地震颤开裂,岩浆泉涌而出,将尸体化作焦炭。
一道道细小的裂缝争相浮现而出,有的长角生灵被裂缝切割成十七八块,有的长角生灵被裂缝整个吞噬……
大破灭一方世界的末日。
这滴魔血的主人,就是侥幸被裂缝吞噬后,传送到了这里的一个长角生灵。
他从湖中爬出,身后的长箭落在湖底,渐渐变成木牌。
他的血滴落在湖边的藤蔓之上,但只有这一滴,因为他的伤势正在飞快恢复这是一个拥有着强大愈合能力的种族。
死里逃生让他极为惊喜,但很快,他遇上了另一个人一个美丽的女子。
她看见长角生灵,微微惊讶,但不是那种看见了异种生灵的惊讶,而是一种意想不到的惊讶,像是没想到长角生灵会出现在这里,或者是……没想到来的人会是个长角生灵。
她轻声道:“你回来了……回来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