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用了……”老皇帝牵强地扯了扯嘴角,“现在尘埃落定,都已经过去了,不是吗?裕儿,父皇老了,累了,不想再理会什么了,等到明日,父皇就会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宣布你的身份,并把传国玉玺交给你。不管是明熙还是澈儿亦或是紫苑,都不要再伤害他们了,好吗?”
钟离殇看着老皇帝的眼睛,在自己说起明熙的真实身份时,他眼睛里一点儿波澜都没有,显然早就知道了这件事。
他早知明熙的身份,甚至有可能也早就知道明熙私底下的小动作,可他却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突然间,钟离殇心极其不舒服起来。
他倘若早就知道,那么就该清楚,之所以自商澈之后,宫内就再也没有养大过一个皇子,和明熙有莫大的关系、就该知道自己母妃的死也和明熙脱不了关系、就该知道明熙私底下究竟做了多少丧尽天良的事!
但他却全部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一只毒蝎养在自己身边。他的默不作声害死了多少人?哪怕现在明熙已经露出了自己的爪牙,拿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的选择依旧是袒护这个女人,这样的父亲,让他心寒。
但他无法拒绝老皇帝的请求,他只能点头,在老皇帝面露感激时,再给他沉重一击:
“我只能答应您放过熙和皇贵妃和七皇妃,至于七皇兄,他在逃跑的途中负隅顽抗,甚至丧心病狂到要杀了程娇娥,我为了救出人质,无奈之下只好选择放箭,我本没欲伤他,可偏偏他自己在中箭后失误掉进河里,我派人将七皇兄救起时,他已经无力回天了。”
钟离殇把话说的冠冕堂皇,又故意做出悲痛的反应,“父皇,实在是对不住,我没办法留住七皇兄的命,请您节哀吧,七皇嫂,你也节哀吧。”
“夫君他、他死了?”顾紫苑难以置信地看着钟离殇,见钟离殇悲痛地点头,她一下跌倒地上,失魂落魄地反复重复,“不可能,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呢,不可能!”
她呢喃着,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朝宫门口走,这一路上她边跑边哭,不知道摔倒了多少次,每一次摔倒后都立刻站起来,连泥土都顾不上拍打,继续踉踉跄跄地往前跑。
皇宫门口,除了守卫外,其余人已经散了,只有一个担架孤零零地放在一边,担架上的人连白布都没有蒙,因为天冷的缘故,湿透的衣服被冻得硬邦邦的,像冰块一样。
顾紫苑来到门口,一眼就看到了一动不动的商澈,她死命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拼命不让自己哭出声,难以接受地一点一点往商澈尸体前挪。
当她终于挪到了,也终于忍不住,崩溃地一下扑倒他身上,不管他身上有多冷,难舍地紧紧抱住他,哭着大喊:
“夫君!夫君!你醒来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你醒来啊!”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不该,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我不该不听你的话,我不该任性地坚持袒护娇娥,我不该偷偷救走父皇,我不该,都是我不该!夫君,你醒过来好不好?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只要你醒过来,从此之后我都听你的,什么都听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再也不和你唱反调了,好不好?”
“你说话啊!”
“你醒过来啊!”
“你说话啊!”她用力地摇晃上次的身体,嗓子已经沙哑,“你说话啊!说话啊……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