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雪花漫天,老皇帝也抑制不住见明熙的迫切。
商裕既答应了要放人,他前脚送走商裕,后脚便换上厚实的衣裳,冒着风雪,带着自己的老奴朝西宫走。
西宫距离暖阁并不算遥远,但雪天路滑,老皇帝又年迈,走的格外小心,故而在路上多耗费了些功夫。
西宫的门已经多日没有被叩响过了,人们都料定明熙再无出头之日,对她的态度也是一日比一日懈怠、疏远,就连里头伺候的奴才们也懒懒散散的。
这样的大雪天,那些奴才们料定没有人会来拜访,或聚在炭火旁烤火、或围着火炉打牌游戏,就连一个看门的人也没安排。
老皇帝派人用力拍了好一阵门,只差踹门大骂,才终于把里头的人惊动。
“来了,来了!”
西宫里的奴才们对待明熙敷衍至极,但外头来的却一个也不敢懈怠。他们只以为来的是内务府或者其他宫里的奴才们,盘算着打开门后,说两句好话,这事也就过去了,一开门,看见老皇帝那张青黑的脸,胆儿立马被吓破。
“太、太上皇……”开门的人双脚一软,“扑通”跪倒地上,“奴才见过太上皇,奴才有失远迎,还望太上皇您恕……”
他请罪的话还没说完,老皇帝便拂袖,怒“哼”一声,从他身边掠过,径直朝西宫走。
不进西宫也就罢了,一进西宫,他更觉气愤。
宫里宫外,连一个伺候的奴才都没有,那个开门的人有心把其他人都从屋里头叫出来迎接,可他又不敢走开,只好硬着头皮跟过去,害怕地赔笑问:
“太上皇,您是来瞧皇太妃的吗?”
老皇帝一道冷眼扫过去,反问:“难道我还能来看你们这些不顶用的奴才?”
小太监更加惶恐,背后生出一股冷汗,仍要硬着头皮往前给老皇帝引路。
待进了寝殿,老皇帝入目所见更是觉得萧条。这儿比起明熙之前的寝宫,简直是天壤之别,唯一算得上华丽的装饰,还是明熙从原来的寝宫里带来的。
寝宫冷冷清清,连一盆炭火都没有点,并不比外面暖和多少。
“为何不点上炭盆?”觉察到冷意,老皇帝的脸比外头的冰雪还要冷,他脚步不停地朝里走,边走边斥问。
“不是奴才不点,只是、只是内务府送来的炭火不够,所以才……”
小太监支吾应着,哪里敢说内务府拨下来的炭火,有一大部分都被他们这些做奴才的分了去。他们欺明熙被软禁,没一个人来瞧她;欺她永无翻身之日,渐渐地便十分大胆。
现在只是抢了明熙的炭火,倘若再多上一两年,只怕伺候起明熙来都不情不愿了。
老皇帝哪里不晓得这些狗奴才那点儿肮脏的心思,若换了以往,这些奴才们早就被他拖出去轮棍打死了,可他现在只能青黑着脸,不高兴地把这个让人心烦的奴才赶走,独自朝卧室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