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天一笑,拍了拍两个儿子的脑袋,醉醺醺的朝里间走。
两行清泪从温慧君眼角滑落,她满心愁苦的想:“立升哥哥,你到底在哪儿,为什么不来找我,不来救我。”
秋意正浓,程文娘半蹲在井边,拿着木棒槌捶打衣裳,鬓角热出细细的汗珠。
可儿在一旁踢鸡毛毽子,两个冲天小牛角辫一颤一颤的抖着。
“文娘,这么冷的天,衣裳放着,让我来洗,你可是有双身子的人。”
牛婶儿拎着木桶来井边打水,看到程文娘辛辛苦苦的捶打衣服,面上露出不忍神色。
可儿抓着毽子,歪着脑袋打量牛婶儿,跑到程文娘旁边说:“娘,可儿帮你洗衣服。”
“谢谢牛婶儿,肚里那个才一个多月,我身体好不怕累。怀可儿时,我临生时还要做一家子的饭,洗衣服更是拿手活。“
程文娘笑的一脸温婉,眉眼柔静,没半点儿戾气和埋怨。
牛婶儿叹了口气,将木桶放下:“也不知什么样的人家会这么黑心,折磨一个大肚子的婆娘。文娘你在这边就安心住下,咱们东家是一等一的大善人。”
“我晓得,要不是东家收留我,我一个妇道人家,在这样的世道,哪里能有活路。”
程文娘比谁都感激温不,梅家小姐和少爷。
要不是他们雪中送炭,她被李炳当着新夫人的面,强行赶出门时,已经没脸苟活在世上了。
万念俱灰时,程文娘想起梅家小姐的话,牵着可儿的手跌跌撞撞的往中法租界走。
那一天她几乎流完了这辈子的眼泪,心中反复翻腾着各种绝望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