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媳让吴妈妈查了,各院有空缺,都从不扣减月利。”
不是她凭空幻想,这也是有例可循滴。
趁大家没反应过来,赵青又冠冕堂皇地给老太太递上一把梯子。
面对手执中馈大权的大太太的虎视眈眈,若自己没钱笼络人,即便老太太和二太太防护的再严密,也未必能保住这孩子。
想保这孩子,老太太就不能拒绝她!
大太太眼睛都长了。
这的确是事实,但那只是一个半个空缺。
你这可是二十一个!
大丫鬟月利二两,两个就是四两,二等丫鬟月利是一两半,两个就是三两,三等丫鬟月利是七百文,十一个就是七两七,粗使丫鬟和粗使婆子月利都是五百文,七个就是三两半……算一算,一个月丽景阁光空缺就足足十八两二,一年下来就是二百一十八两四!
这是赤.裸.裸的贪墨!
拿到军队那就叫吃空饷!
是要被处以极刑的。
可这样一件贪墨大事拿到眼前这位三奶奶嘴里竟变的如此的冠冕堂皇,还美其名曰说府里有先例可循!
真是荒唐!
脸色由白变红又变的青紫,大太太脖子上的青筋都一条一条的清晰可见,她胸口一起一伏,直直地看着赵青,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好了,好了。”
衣袖被赵青孩子似的拽着左右摇晃,恍惚间,老太太感觉好似当年的沈怀瑜再向自己撒娇,心不由一软。
顾不得这说法有多古怪荒唐,她似是不耐地摆摆手,“好了,好了,果真给扣减了,我们婆媳还不知被多少人嚼舌头,说我们合起伙来欺负你们孤儿寡母。”转头吩咐大太太,“横竖买不着,她既然不想要就不买了,月利就按三十二人足额给她拨过去,也省得她天天哭穷!”
“老太太!”大太太腾地站起来。
老太太皱皱眉。
发觉自己失态,大太太声音软下来,“……这不符合规矩。”
“大爷屋里的芭蕉和海桐几个月前就放出去了,到现在还没补上,月利银子你给扣了吗?”老太太声音淡淡的。
“这……”
大太太脸色瞬间由青紫变得涨红,颓然地跌坐在椅子上。
回到缀锦院,苏妈妈一边给大太太捏肩,嘴里劝道。
“……为了保住这孩子,她就是想吃天上的龙肉,老太太也会答应的。”她话峰一转,“太太您也别上火,就让她先享受几天,等那孩子一没,她还不是拔了刺儿玫瑰,任您搓揉。”
“……丽景阁被她经营的跟铁桶似的,我们哪有机会?”大太太恨恨道。
都快半个月了,她用尽了手段,可那孩子直到现在还安稳地呆在赵青肚子里,这让大太太极度沮丧。
当年算计大老爷的姨娘,包括二太太,哪次不是手到擒来?
怎么遇到这个看着弱不禁风,说话比铁桶还直的女人就那么难缠?
“府里不行,就在府外?”苏妈妈咬牙道。
府外?
大太太一怔神,“你,……有把握?”
“三爷快烧五七了,到时只要太太能保证她去莹前祭奠……”俯在大太太耳边,苏妈妈压低了声音。
*****
赵青回到丽景阁,罗嫂已经把一盆熟肉做成了瘦肉干!
“……怎么炒也不成金黄色,见已经焦黑了,不得已才出了锅。”第一次露手就砸了,罗嫂声音喏喏的,余光不安地觑着赵青脸色。
赵青拿起一块在嘴里咬了咬,硬邦邦的。
不由抚额。
这哪是肉松,分明是铁棍。
她记得前世有同事说只要撕的够细,不用绞也一样,用绞肉机反倒不好,古代又没有绞肉机,她临走前才那么吩咐的,没想到竟做成这样……
别说老太太那牙口,就是她都咬不动。
脑子里那么多菜谱,却独独选了肉松,是因为它细腻可口,可以撒到糕点上,也可以绊粥喝,老少皆宜。
进府不足半月,事情却一件接一件,让她猝不及防又应接不暇,就那么一步一步被逼着走了下去,也把老太太得罪的一次比一次狠。
若不是有肚子里这张护身符,她大约早被大卸八块了。
牵涉到沈家家主之位,利益相冲,她和大太太的矛盾是不可调和的,而二太太又是个懦弱的。
要改变现状,她只有笼络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