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毕懋康拜见殿下。”
“毕卿免礼。”
“谢殿下。”
“嗯,毕卿,知道这次调你入京是要做什么么?”
“臣在接到殿下的教令时,传令的公公已经提醒过了。殿下的意思,是要整顿盐政。”
“正是如此,如何,毕卿可有方略?”
“略有一二,请殿下指正。”
1615年1月15日,在山东担任巡盐御史的毕懋康在接到调令后迅速的入京,然后马上得到了朱由栋的接见。君臣奏对的时候,毕懋康大体的说明了他对整顿盐政的想法。
“殿下,臣以为,待臣在北京户部做侍郎一个月,对户部的运转大致熟悉,并且和北京户部的诸位同僚熟悉后。殿下应该让臣南下,去南京做户部尚书。”
为什么毕懋康会这么说呢?倒不是因为想升官,而是因为,大明帝国全国的盐引,都是南京户部印刷、管理的。
不过朱由栋对毕懋康的这个想法,不置可否。但是,已经越来越具备一个成熟统治者素质的朱由栋,已经开始习惯于先对臣下进行观察,再逐渐的进行引导了。
“毕卿若是去了南京,准备怎么做?”
“臣去了南京后,首先要把历年来朝廷拖欠良民的盐引进行偿还,不如此,以后的盐业新政,将无人信服。”
“嗯,理当如此。那么毕卿,你准备怎么偿还呢?”
“殿下,现如今盐场拿不出盐给有盐引的良民,主要原因有二,其一,宗室、各路达官贵人无偿拿走了太多。其二,盐场的官员自己贪墨了太多。臣去了南京后,将首先下令,所有盐场先暂停出盐。让持有旧盐引而迟迟不能兑现的良民到南京,由臣更换新盐引后,直接督促盐场先偿还这部分的盐引。”
“不可。”
“殿下?”
“毕卿,你这样做,那些奸商会趁机烘托盐价。我大明的盐价,现在市面上大约是250~300铜币一斤,已经是始皇帝统一华夏以来,历朝历代最高的了,百姓苦于口淡久矣。若是再高个两三倍......”
“殿下英明,可是,若不先偿还那些老实为国家运粮的良民的盐引,这国家的盐政如何取信于民?”
“......毕卿,我们先跳过这一环,先来说说,若是你顺利的把历代盐引都偿还后,接下来怎么做?”
“自然是旧盐引全部作废了!殿下,臣已经注意到近期朝廷发到各个布政司的专用黄册纸,纸张韧性强,不吸水不说,还都有暗花。这样的纸张,完全可以拿来做新盐引。”
“然后呢?”
“然后臣自然会严格发放盐引的规矩,殿下放心,臣是强项令,绝不会因为宗室亲王,各路达官贵人的压力就胡乱发放盐引。如此,盐政就能规范,开中法也能恢复了。”
听完毕懋康的话,朱由栋心里非常的失望:这位的想法,终究没有摆脱既往的思维桎梏,以为只要严格管理,主官清廉就能搞定一切。
这个世界上的事情如果都这么简单,为啥历朝历代的变法还会那么难?
罢了,术业有专攻,你毕懋康的清廉、强项我是知道的。但是,你的天赋真的不在这上面,等盐政整顿完了,你还是去方山实验室吧。
大明由于有了围海晒盐法,所以这产盐量是远超历代前朝的。经过两百多年的太平岁月,大明的人口也是远超前朝的。而且盐这个东西,对于人类来说是刚性需求,是每天都必须要摄入的。
做一个简单的算法:假设大明人口为1亿,每人每天食盐摄入量为4克(21世纪国家推荐剂量为每天不超过6克,古代副食缺乏,应该比6克更多一点才合适)。那么,大明每年的食盐消耗量就应该是:2.92亿斤。按照大明现在每斤盐征税20文计算,每年的盐税就应该是58.4亿文。
明代的银铜比价是始终处于变化中的,一方面是大量海外白银涌入,银价不断贬值。一方面又是朝廷财政困难,铜币质量越来越差。所以,在白银和铜钱都在不断贬值的情况下,即便取一个偏大的数值,以一两白银兑换1000枚铜钱来算。理论上,大明每年收取的盐税也该有584万两白银。而若是按照现在银元与新版铜钱的兑换比值1:250来算,啧啧啧,光是盐税,朱由栋每年都该有2336万银元的收入!就算是现在新版铜钱比既往铜钱含铜量高,盐税征收要在每斤20文的价格上下调,但无论如何,盐税收入朱由栋每年都该至少有1000万元以上。
而事实上呢,现在大明全国的盐税只有130万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