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悦儿如今是她一人受罪,成全了整个林家。
她整日素面朝天,一身青衣如游魂一般,除了完成婆婆交待的任务外,便多数时间都躺在自个儿屋里。
可她又讨厌极了那张床榻,甚至连晚上睡觉都在软榻上,连走路都绕着那床榻走。
睡觉时兰心和惠质总是轮流守在她脚边,这夜惠质一边摇着扇子一边说:“小姐,那丹珠总往二房那边跑,会不会给咱们院子惹了什么麻烦回来?”
悦儿闭着眼睛也没睁开,慢悠悠的道:“左不过是咱们这房没有男主子的床可爬,她这种心思活泛的自是盯着二房,毕竟那也是个嫡出,将来家业也自是落到二房。”
惠质不屑的轻哼一声:“快早些让她爬了去,也免得在这院子管东管西,到像她才是个正经主子。”
“本就是夫人派来管着咱们的,在这院子里可不就她是那正经主子,我不过是个囚犯罢了。”
惠质见勾起了主子的伤心事,便连忙说起旁的:“小姐,再有几日就是咱家夫人祭日,不如跟老太太和太太请个令,去给老爷夫人上坟罢。”
悦儿霍的睁开眼睛,看了惠质一会儿方道:“可以试试。”
被这事儿闹精神了也再睡不着,悦儿便起身跟惠质商量着,要把这窗户下做铺条炕,这样晚上守夜的丫头也有地方睡觉,不用一直睡在地上。
可这事儿又不是她们做得了主的,就连悦儿不睡在床榻上的事,都只有主仆三人知道。
若是被太太和老太太知道,定是要说她嫌弃自个儿的夫君,还是不惹那个麻烦的好。
说着说着又似乎说不下去了,便问惠质:“你昨日去厨房那边,可有听说这大少爷到底怎么死的?”
惠质摇了摇头:“这个到不像是他们不说,好像这府里知道的人也不多。”
“罢了罢了,管他怎么死的,反正是死了就是了,不说了,早些睡吧,早起还要各门去拜菩萨。”悦儿摆摆手便躺了下去,睡不着也再不言语。
两人刚躺下,就听院门吱牙一声,之后又被轻轻合上。惠质爬起来悄悄到窗口看了一眼,回来在悦儿耳边说道:“那偷腥的又出去过了,这会儿才回来。”
悦儿知道她说的是丹珠,便笑笑也未说话。
次日给太太请安时听说,入冬之后二少爷会去趟甘州,把大少爷的灵柩带回来安葬。说到这事儿太太就哭,悦儿也只好拿帕子压着眼角,做势为她那未曾谋面的亡夫伤心一回。
借着这个机会,悦儿觉得可能太太更容易理解她的心情,便真心的落起泪来道:“母亲,五日后是儿媳生母祭日,成亲也未曾去上过坟,儿媳想在祭日那天去告之先父先母。”
太太正哭的伤心,也没仔细去想便挥了挥手:“去罢去罢,难得你有这份心,对故去之人存着一份儿惦念。”
忙叩首谢恩:“谢母亲成全,儿媳定不忘我吴家家训,做个善良孝心之人,孝敬公婆,为夫君好生培养继子,让他在天之灵得以宽慰。”
“你是个有心的,我诚儿……我诚儿命苦啊,十几岁进军营……”这样的话几乎每隔三五日,吴夫人就要哭诉一番,悦儿都知道她接下来会说什么,可还是要像第一次听到一样,还要感同身受的陪着她落泪。
这么一来,整整在太太屋里待到近晌午才回去。
这可是一个头午粒米未进,连口水都没喝过,好在太太哭起来也不用你说什么,只管听她一人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