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最喜欢穆凌绎这漠世的态度,要是多些这样的人为臣子,这皇位也不必总是紧紧守着,担忧着有人来抢。
“穆爱卿莫推脱,不过穆爱卿你向来特别,不然朕许你个条件,将来想要了再来和朕讨要如何?”皇帝实则精明着,他从皇姐昨日的言论,今日颜乐和穆凌绎的相视,便可看出穆凌绎对着貌美的外甥女动心了,给刚回家的灵惜赐婚不妥,所以便许他一个条件,而且也可省了赏赐。
“谢皇上隆恩。”穆凌绎鞠身行礼。
颜乐微抬头去观察着她这皇帝舅舅,与娘亲只有一分相像,但想必年轻时也定是个美男子,只是这虚浮的身体让人不免觉得他肥胖。颜乐莫名的想把他的情况与一种奇怪的病症相联系,那是她去书房偷师傅的经络图时无意瞥见的,记得也不大清楚。
太监总管用他尖锐的声音如常念着,“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皇帝直直对上颜乐的眼神,她没有如想象中一样惊慌,反倒微微一笑,他又换回亲近些的语气,一边从龙椅阶梯上下来,一边说:“灵惜,快让你父母亲带你去看看你皇奶奶吧,这些年她也不好过。”
“灵惜惭愧,一人牵动着这么多人的思念之情。”她一改平时的欢脱语气,用极为平缓的语气说着,这可是她从高贵的表公主那儿学的。
“这等事情谁都受苦,你切莫自责。以后常入宫玩,你可是我们云衡国唯一一位异姓公主,尊贵非凡呢。”皇帝说着困意渐起,摆着手让他们自便,然后让太监总管扶着他回寝宫去。
大臣们看着皇帝退下也了无拘束了些,都迎上来向武霖候和惠淑祝贺。
“贺喜侯爷公主,寻回灵惜公主。”
“侯爷公主福气呀。”
“侯爷公主........”
“侯爷公主........”
颜乐渐渐被祝贺声淹没,她默默地退后,出了大臣一层又一层的包围圈,想绕到哥哥们和穆凌绎身边,才发觉他们没去解救自己于人群是因为他们也在被人群包围着,颜乐站到远远处,好笑的看着人群之中最耀眼,脸色也最冷漠的穆凌绎与两位哥哥艰难的应付着大臣们的热情祝贺。
她的脚尖踮得生疼,刚放弃让他们看见自己的想法,就突然失去了重心往旁边倒去,她是习武之人,这与她没什么,她也不慌张,刚要伸直臂膀去撑住往地面而去的身体便发现有人极快的搂住了自己。
颜乐警惕地朝他胸口袭去一掌,但好在她没习惯性的运功,不然这身后的羸弱书生得吐出好几口鲜血。
颜乐目光冷淡的看着他,一身素衣,冠发之处是成色上佳的白玉,昭告着他并不是普通书生,颜乐脑子里突然为他带入“谋士”二字。
白易淡淡一笑,鞠身向颜乐行礼道:“白易冒昧了,公主恕罪。”
他生得极为俊逸,深邃的眼睛带着谦逊的微笑,低头以及行礼都极为儒雅,浑身上下透着渊博之气质。他微带着笑意直视着颜乐冷漠的眼神,与苏祁琰的温和不同,他让颜乐感觉到了他身上与人的疏远之气。颜乐听着身后吵杂的奉承之声,蓦然明白他的疏远是在隔离自己与这朝堂的虚假。
“无碍,不知阁下何人?如若方便,我想与阁下交个朋友。”颜乐收起自己的冷漠,转而礼貌的询问起他的身份,深宫之人以此避世面目示人,真是可疑。
白易嘴角向左边轻挑,笑意更深了些,她比想象中更为有心计。他缓缓开口道:“公主客气了,我只是一介质子,公主若不嫌弃,直唤我名——白易便可。”
颜乐还是避免不了习惯性地蹙眉,她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白易,质子,被最亲的家人送进别国的深宫囚禁长大,这样的人的心理会是怎样,会不会于自己之前一样渴望自由。颜乐拿出了十足的诚意道:“白易,竟唤你名,那你也唤我名字便可,颜乐。”她出于习惯也是故意。
他眼里没有诧异没有丝毫别的情绪,可以感觉到他仍极十分平静,一会,轻笑着摇头道:“公主抬爱了,还将之前的名字相告。”
颜乐还想开口便感觉身后有人靠近,她看着白易退开一步往自己身后走来的凌绎行礼道:“穆统领好。”
穆凌绎站至颜乐身旁后回了一礼,淡淡回应他:“见过白易皇子。”
颜乐侧头看着穆凌绎与白易,这两人之间好似有一面无形的墙,一人凌厉非凡,一人柔和非凡,但两人也有一处极为相似,便是两人身上都有拒人千里的气质。
颜乐小指轻戳着穆凌绎的手臂,仰着头和他温柔道:“哼,你害我一个人落单了。”她说完转头,看向白易的表情又变得平淡礼貌,“多亏了白易扶了我一把。”
白易觉得极为恍惚,她变脸的速度真是快极,对情郎情意绵绵,对外人淡然处之,白易延续着他一直以来建立的形象,他泰然处之,对颜乐的引话丝毫不介意,配合道:“公主不必记挂,白易只是凑巧到你身后,凑巧扶了一把而已。”他脸上那抹淡笑始终保持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