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妃似乎笑了声。
“哦,是吗?那看来是本宫强人所难了。”
说到后面半句,芙妃语气明显微冷。沉默半晌,她又道:“也罢,反正日后,多的是机会。”
她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便走了。
季菀福了福身,抬头看着芙妃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
她那大姑子真是有先见之明,拒婚皇家后直接就外嫁,远离京城,避免了这许多的是非。否则怕是少不了被后宫女眷放在心尖儿上惦记--撕碎。
看来这芙妃娘娘,要的是帝王心。
摇摇头,入了宫的女人,若做不到皇后那般雍容淡雅,或者吴贵妃那般云淡风轻,必走不了太远。
三千佳丽,有的醋吃了。
芙妃只怕是早就知道陛下心系何人,必然也想方设法的打听过。早些年陆非澜可是京中风云人物,她若有心,总能打听个七七八八。说什么仰慕,请自己入华芙宫,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季菀自是不会去的。
接下来半个月,她都没再进宫。
鸢姐儿和桓哥儿不需搀扶也能自己走路了,说话也日渐清晰,只是这俩孩子,平时不大爱开口,显得少了些活力。
曦姐儿对此很有意见,她盼着有个妹妹来陪她玩儿,可惜妹妹大多时候都对她爱理不理。弟弟更是一脸生人勿进的模样,闷死了。她只能去找同龄的表姐芹姐儿。芹姐儿从前性子有些自闭,大底也是因为缺少玩伴。曦姐儿天生活泼,每次都主动过去找她,一来二去,姐妹俩很快熟络起来。但大多时候,都是曦姐儿带她玩儿,倒是显得她更像是妹妹。
这两年来,芹姐儿性子开朗了不少,陆少颖这个做娘的见了,也甚为欣慰。
季菀偶尔会过去看她,她这两年吃斋念佛,整个人气质大变,温雅从容,波澜不惊,仿佛真的看破红尘了般。
懒得空闲在家,季菀便带着两个小的去和妯娌们窜窜门。
女人们聊的话题,基本也就是内宅那些事儿。
“我刚过来的时候,看见管事嬷嬷领着一妇人入内,身边还跟着个十四五岁的姑娘,看起来像是一对母女,往六弟妹的院子去了。一问之下才知,原来是六弟妹娘家嫡母。”
说话的是小蓝氏。
六少夫人甘氏非京城人士,又是庶出,入府数年来也就是年节时候,娘家那边会派人来问候一声。所以即便作为妯娌,小蓝氏也未曾见过甘氏娘家亲人。昨日约好今天来窦氏这儿玩儿牌,她出门的时候,刚巧撞见。
“听说六弟妹的父亲今年入京述职,才安顿好。”这方面,季菀的消息还是挺灵通,“甘夫人应该是来探望六弟妹的。六弟妹以前说过,她有个嫡出妹妹,比她小七岁,应该就是今日随甘夫人来的那位了。”
“原来如此。”
小蓝氏恍然大悟,同时也心生不解。
甘氏是庶出,生母自是不能随意出门探望已出阁的女儿。正室夫人便是为表对庶出子女的恩厚,亲自探望,也只是走个过场而已,干嘛还带上自己嫡亲的女儿?而且那姑娘算起来已十四,正是议亲的年纪,按理说不应随意出门才是。
即便是昔日在闺阁时姐妹关系好,也应该由甘氏探亲娘家才对。
除非这甘夫人今日探亲,还有别的目的。
她猜得不错,甘夫人今日到访,确实并非探望,而是为着女儿的婚事。
现在是国丧,民间不可有喜事。但等过了国丧期,女儿年纪也熬大了,更不好议亲。所以,要趁早定下来,等三年后再婚配。但甘老爷刚入京述职,他们在京城人生地不熟,只能来找早年嫁入安国公府的甘氏帮忙。
甘氏的生母原是甘夫人身边的丫鬟,得宠后也未曾忘记主子,对甘夫人素来敬重,所以甘夫人待甘氏这个庶女还算不错。如今她登门相求,甘氏自不能拒绝。
“母亲放心,我定尽其所能。就是不知,母亲可有何要求?”
甘氏看了看目光到处转的女儿,微微蹙眉,轻斥一声,“寻枝,不得无礼。”
甘寻枝立时收回目光,却有点不服气的撇了撇嘴,语气羡慕中带着三分嫉妒的道:“大姐姐真是好福气。陆家泼天富贵,姐夫虽是庶出,不如正房嫡出尊贵,可住的地方,也是相当气派。大姐姐嫁过来,可是享福了。”
这话说得太没分寸。
甘夫人面上有些不好看,再次斥道:“寻枝,不许胡说。”
“我哪有胡说?”甘寻枝嘟着嘴,“本来就是。二姐姐嫁的,都不如大姐姐呢。”
后面半句,在她娘的目光中,气势渐弱,脸上的不服气却未曾减少分毫,满满的都是对甘寻滟这个庶姐的嫉妒。
她是家中小女儿,素来娇宠,性子便有些骄纵。嫡亲二姐姐也算是高嫁,而且是正房嫡子。可对方比不得陆家这等显赫勋贵,无论吃穿住行,都逊色许多。甘寻枝早就打听过了,她那位大姐夫随军出征去了,将来也是要做军官的。再加上陆家这般家业,荣华富贵自不在话下。
父亲刚入京述职,官拜三品,虽也不低,但甘家不是望族,她便再是高嫁,也顶多就是个一般世家的正房嫡出之子。说起来好听而已,论及体面,没准儿还不如甘寻滟。
明明她才是嫡女。
这样一对比,心里自然就有落差感,不嫉妒才怪。
甘夫人深感头疼。女儿这性子,在家里还好,以后嫁了人,必然是要吃亏的。
“这些话,以后不许再说。”
当年是陆家登门求亲,甘家没有不应的道理。豪门贵妇看着风光,却不是那么好当的。甘寻滟有这个命,是她的福气。女儿若不能改改性子,嫁得再好也过不好。
甘夫人觉得从前对女儿纵容太过,必须给矫正过来,否则将来在夫家定然得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