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老夫人在季菀那受了气,回来后就直接就将穆丹语的生母九姨娘叫到跟前来。
穆老太爷妾室太多。穆老夫人不喜欢她们,直接就给她们去了姓,按照数字来排。穆老太爷也不管,反正他只好美色,其他的不甚关心。
九姨娘一辈子只得一女,一生操心只为了女儿。如今女儿嫁得如意郎君,她没什么可求的了。大约是女儿嫁得还算体面,穆老太爷也因此格外青睐她一些。穆老夫人看在眼里,自然嫉恨,平日里没少找借口刁难。
作为妾氏,就算得知女儿有孕,也是没资格出门探望的。她只能在家做一些孩子的衣物荷包什么的,打算日后拖丫鬟给女儿带过去。
穆老夫人刚回来便差人来叫她,必然没好事。
九姨娘猜想着莫非是女儿那边出了什么事?她心中惶惑担忧,连忙放下针线去了。
“妾身见过老夫人。”
穆老夫人至今没将中馈之权放给儿媳,府中大小事务依旧由她说了算。她惯来强势,为防儿媳日后骑到自己头上,从过门开始,就给儿媳立了规矩。现在,穆夫人就在她跟前坐着,低眉顺眼的模样和九姨娘如出一辙。
穆老夫人想到今日出去一趟非但没达到目的,还让季菀给教训了一通,便满心愤怒,看见九姨娘,脸色便更是难看。
她也不叫起,就让九姨娘那么屈膝站着,自个儿端着茶杯慢条斯理的喝茶。一杯茶见了底,她才道:“你可是生了个好女儿啊。攀上了新贵,怀了孩子,就不把我这个嫡母放在眼里了。看来,你平时没少教导。”
季珩一个物品中郎将,哪里算什么新贵?穆老夫人明显是刻意找茬。
九姨娘立即跪了下来,惶然道:“妾身惶恐,万不敢僭越。”
穆老夫人冷哼一声,“不敢?我看你敢得很。怎么着,你是不是真以为你女儿攀了高枝,将来也能将你接过去享清福?”
九姨娘连忙摇头,“承蒙老太爷不弃,让妾身在穆府能有一席之地,妾身心中只有感激,唯盼余生好好伺候老太爷和老夫人,断不敢有旁的心思,还请老夫人明鉴。”
穆老夫人冷笑。
“老太爷倒是真把你放心上,教你读了几天书,你便在我跟前来卖弄,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
明知她是故意找茬,九姨娘却不敢有任何微词,只得连连摇头。
“妾身不敢…”
她不在乎自己处境如何,左右也就是受些折辱罢了。只盼穆老夫人在她这里发泄一通后能消气,不要再迁怒女儿。
可惜,这纯属于白日做梦。
穆老夫人自嫁入穆府开始,可谓是呼风唤雨。丈夫尽管妾室众多,但也是任由她拿捏,几乎没有受过什么挫。却唯独在穆丹语身上吃了瘪。她现在动不得穆丹语,自然将全数怒气发在九姨娘身上。
宅子里的女人自有其生存手段,只要别弄出人命,怎么样都可以。
现下九姨娘在穆老太爷那儿得脸,便是伤疤也不能落下。不过没关系,穆老夫人还有别的办法。
比如说,针扎。
惨叫声从九姨娘口中叫出,那声音让旁观的穆夫人都感到毛骨悚然,惊惧骇然,对婆母的畏惧更甚一层。
她如坐针毡,却不能离开。只能偏开头,不去看那惨烈的一幕。
她也见过听过许多宅子里的阴损招数,可这么狠的,她还是头一次亲眼目睹。
好容易结束了,九姨娘已经满头大汗的瘫软在地,虚弱得只能喘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穆老夫人似乎终于出了气,脸色也比之前好多了,漫不经心道:“今日便是给你个教训。告诉你,别以为你女儿嫁出去了,你也就跟着母凭女贵。季珩不过就是个平民,能有今日的地位还是沾了萧家的光。如今她分出来单独立户,萧家这颗大树他也别想靠了,能不能混出头,还是个未知数。况且她现在怀孕了,这男人嘛,哪有不偷腥的?等她失宠了,我看她还怎么嚣张!”
九姨娘脸色惨白,呼吸微弱。
“老…老夫人,丹语…从未对您有过任何不敬之心…求您…莫再为难于她…只要您放过她,便是要妾身的命,妾身也心甘情愿…”
穆老夫人呵的一声轻笑。
“还真是母女情深。”她目光冷漠,没有半分心软,“你以为你的命值几个钱?对了,我差点忘了,老太爷对你这张脸还是稀罕得很。你可以到他跟前哭一哭,没准儿他就心疼了呢。”
九姨娘惶然摇头,“妾身不会的,老夫人…”
穆老夫人根本就不怕她告状。
穆老太爷一大把年纪了,难道还会干出宠妾灭妻的混事儿让人说道,晚节不保么?以前她惩治后宅小妾的那些手段,穆老太爷也不是不知道,不过睁只眼闭只眼罢了。就算今日九姨娘真的去告状,穆老太爷顶多就是让她适可而止,再去安慰安慰九姨娘,不会真的把她怎么着。
所以穆老夫人有恃无恐。
“谅你也不敢。”
穆老夫人满脸冷傲不屑,拂袖起身。
穆夫人赶紧跟着站起来,温顺的走到她身边,扶着她的右手往外走。
等人都走了,九姨娘的丫鬟才敢上前将她扶起来。
“姨娘,您受苦了。”
丫鬟若夏满面泪痕,声音哽咽。方才她不敢求情,因为一旦求情,主子只会受更多罪。
九姨娘在她的搀扶下好不容易才站了起来,缓了口气才道:“莫要声张。”
若夏含泪点点头,又道:“姨娘,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老夫人本就刻薄狭隘,又嫉恨七姑娘嫁得好,必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若是…”
“住嘴。”
九姨娘轻声呵斥,“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在背后编排是非。小心隔墙有耳,若是被人听见了,我也保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