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禧一听,觉得这六哥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可又想起他提起敦煌太守府,那日曾警告自己莫坏了小嫂子的名节,今日这出怕真真是为了这个。
当着大哥的面儿,确实不好再把方才那股子事儿都扯出来,便也笑着脸搪塞过去。
李元祯方才倒并未真听见什么,只是远远看着李元祈的模样,像是动了盛怒。
在他的记忆里,自从裴家倒台,便再没见过李元祈发火的样子,更莫说是对着十弟发火。
今日究竟是何事,能让他这般失态,李元祯不由心生出几分好奇。
走过来佯装随意地问了句,见到这二人的反应,越发觉得蹊跷。
只是当着面不好硬逼,于是点点头笑道:“十弟你也确实该收敛收敛了。这次私自出京,父皇还未来得及与你算账,再不谨慎些,恐怕要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接着转过脸,冲着李元祈道:“今日之事,多亏六弟了。一切可还妥当?”
“皇兄客气了,原也是我该做的。云裳公主已被刘掌事请去偏殿,等着待会儿大殿里传宣。”李元祈稳了稳声,平心静气地答道。
忖了忖,复又开口问道:“昱儿是什么病症?此时可好些了?”
“不过是站在风地里受了寒,晚间又贪吃了几口凉瓜,到了夜里就闹起肠子疼了。烧得滚烫,太医又不敢下狠药。母后听他发糊涂直叫爹爹,没了法子只得传我进宫来。一夜几乎未合眼地守着他,这会儿才渐渐好些了。”
李元祯说着,面上颇有些萧索,再细瞧,两个眼窝确是乌黑一团。
李元祈见了这境况,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原本以为太子又想下绊子,此时看来怕是真当了一夜慈父,倒白送了他一次与她相伴的机缘,虽只是那么短暂。
“嗨,小孩子小打小闹生生病再正常不过了。我看就是母后和大哥太宠溺他了,男子汉当作女儿养,所以才这般不耐摔打。明儿病好透了,跟着他十叔上山里去打几天猎,荒郊野外地住几日,保准回来壮得像个小牛犊。”
李元禧说得兴致勃勃,全然没察觉他大哥脸上又黑了几重。
听了他这席话,又看了眼太子面上的神情,李元祈心头反而一松,方才对他的怒气,便渐渐消弭了。
这位嘴上没谱的主儿,把嫡皇孙比作牛犊,那太子爷岂不是成了老黄牛?想来就算有人把他方才的话,原原本本说给太子听,太子也不会太当真了。
不过太子到底是太子,就算心里再有什么,表面上仍过得去,特别是在广众之下。
只见他敛了敛神色,虽没接李元禧的话,却依旧笑着开口道:“时候不早了,咱们也该上大殿去了。今日的奏呈不少,夜里又有中秋家宴,许是要辛苦一日了。”说罢就先行提步往太极殿去了。
李元祈见状,撇了李元禧一眼,也不再多说话,跟着李元祯向大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