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刻,一位宫娥走进来,对着她一福身道:“禀公主,皇后娘娘已用罢午膳,再过一个时辰,便要预备步辇,往大明宫去了。还请公主也看着时辰,准备妥当。”
“知道了,回去禀娘娘,我在这边伺候好公主梳妆,便送她过去。”白裳裳还没开口,便听如意嬷嬷回了话,说着转过身来:“公主若是用好了膳,便让老奴伺候您梳妆吧。”
白裳裳点点头,随即便有一众宫娥托着茶杯水盆走过来。
漱了口,盥了手,才又坐回妆镜前,任由她们妆点。
不过与上午相比,夜宴的妆容没那般盛重,不过是加强了面上原本的颜色。
白的面,黛的眉,丹的唇,她还是自己,西域味儿浓烈的龟兹美人儿。
画好面妆,又往梳好的祥云髻当中,簪上一大朵粉白的牡丹绢花,左右各一支步摇,金灿灿的又不甚招摇,更显天真娇媚。
宫娥又托来一套水粉的襦裙,如意嬷嬷伺候她穿上。云雾般的绢纱,裹在她周身,像极了一朵半开的玉兰。
人说女为悦己者容,可她们这般用心地打扮她,却是为了另一个人,白裳裳看了眼镜中人,心里说不清的滋味。
而如意嬷嬷那厢却很是称心,仿佛她是自己的杰作,仔仔细细地上下看了看,便满面春光地扶着她往立政殿去了。
一进大殿便见着皇后坐在宝座上,看着白裳裳走进来,脸上的笑意毫不掩饰地绽开,立起身迎了上来。
白裳裳正要拜,却被皇后拦住,止不住的笑意从声音里透出来:“真真是个天然美人,去了盛装更显清丽,今夜太子见了一定喜欢。”
又是太子,白裳裳心里不耐烦,却也不能表露,颔首不言语,皇后只当她是害羞。
于是,咯咯笑道:“傻孩子,有什么好臊的,今日皇上下了旨,不过月余,就是一家人了。走吧,陪本宫先去大明宫巡看,往后这些少不得由你来操持。”说着便牵着她往殿外走。
出了大殿,便见着前后各一驾步辇,白裳裳扶着皇后上了前面那驾,才又往后落了座。
只见太监抬着步辇,一路向北。
走过条长长的甬道,穿过好几道内院门,沿途左右跪了一地的宫人,大气都不敢喘,天地之间安静得仿佛只有她们两驾步辇。
来到一处阔绰宫门,却并未大开。两旁列着好些卫兵,见着是皇后娘娘的鸾驾,先齐刷刷下跪行礼,复又赶忙打开宫门,为她们放行。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任何嘈杂烦乱。
权力真好,白裳裳不禁默默感慨,特别是这样至高无上的权力,让所有人都匍匐,没有二话,只有服从。
或许正是如此,尝过它滋味的人宁愿死也不肯撒手,而想要尝它的人,也甘愿豁出命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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