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刚出去东暖阁,秦铮一把地拽过谢芳华,谢芳华猝不及防,低呼一声,压在了他的身上。
二人这一番对话,秦铮和谢芳华自然没听到,所以并不知道。
英亲王妃无奈,只能由秦钰扶着,进了西暖阁。
“您也知道我和他一样的死心眼。否则也不会从小斗到大了。”秦钰伸手扶住她,“我陪你去坐一会儿吧!”
“你……”英亲王妃忽然头疼起来,“你这臭小子,你父皇若是听见你这句话,非得被你气死。还有你母后,你真是……和我家的臭小子一样的死心眼。”
“开先例也无不可!”秦钰不以为然。
英亲王妃大惊,“荒唐!自古帝王哪里能如此?”
秦钰脸色昏暗,闻言沉默片刻,长叹道,“大伯母,若是我也能得了她,也不怕后宫为她空置。”
“钰儿,你是聪明人,何苦趟这趟浑水?”英亲王妃慢慢地松开他的手,“你将来是要做皇帝的,那把椅子,你名正言顺,才华满腹,非彼莫属。后宫佳丽三千,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华丫头别说出身在谢氏,就算是出身在别家,她也不是一个甘心困在皇宫高阁的人。你可知道,铮儿答应了她什么?他答应她这辈子只娶她一个,那就是未来连个侧妃、贵妾、小妾、通房都没有的。英亲王府不是寻常百姓家,但是皇宫更不是。你就死了这份心吧!”
秦钰笑容发苦,用没被英亲王妃攥住的那只手揉揉额头,“其实,若是我的心没准,我也许,真能收手。毕竟……”他有些惆怅,“晚了大半年,却如晚了一个春和一个冬。她的心已经被您的儿子给拴住了。夺出来的话,恐怕要挖了她的心,不太容易。”
英亲王妃脚步一顿,顿时觉得事态有些严重,偏头看秦钰。
秦钰笑着道,“刚刚在灵雀台,父皇也发现了我的心思,他告诉我,他不准。可是,我告诉他,我的心已经准了。”顿了顿,他低声道,“大伯母,您说,我这心已经准了,可有什么办法收手?难道要挖出我的心来扔了吗?”
英亲王妃回头瞪了他一眼,“你笑什么笑?”
秦钰闻言,顿时失笑。
“这倒是!”英亲王妃咳嗽了一声,“不过,你是皇上和皇后的嫡子,将来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就别跟我家的臭小子抢女人了啊!你只要不抢人,大伯母保证将你也当做亲的,给你也找一个如花似玉的美娇娘做皇子妃。”
“那不一样!”秦钰摇摇头,“我娘看重我是没错,但她看重那把椅子的心思不比看重我少。”
英亲王妃哼了一声,“你娘对你不好吗?也是日日担惊受怕的,疼在心肝眼里的。”
“您这娘当得可真是好!”秦钰脸色飘忽,深深叹惋,“我若是有您这样的娘,是不是也不用这么辛苦了?”
“松什么松?你个臭小子,我可就这么一个心肝宝贝的儿子,他还是你堂兄,你就不能收手?别闹腾了!我可等着他们顺畅的大婚,我好抱孙子呢!”英亲王妃拽着秦钰不松手,一直把他拽出画堂,拽去西边的暖阁。
走出内阁,来到画堂,秦钰叹气,“大伯母,您可以松手了!”
“你们两个有什么别情,好好地叙叙!华丫头既然来了这里,外面已经天黑了,又下着大雨,今夜就别出宫了,住在这里吧!你来了,我也歇一晚上。”英亲王妃说着,强硬地拽着秦钰出了房门。
秦钰有心抗拒,但被英亲王妃亲手拽住,一时也是无奈,同样有娘的孩子,他的娘却和秦铮的娘差了个天上地下。若是他娘,他这般说留下,也是拿他没办法的,可是偏偏英亲王妃却不管不顾地拽他,给他儿子个私会的空间。他心下郁郁,不能打开英亲王妃,只能随着他起身。
“这么多废话做什么!”英亲王妃走到秦钰身边,伸手拽他。
秦钰眸光闪了闪,失笑,“虽然有婚约,但到底是男未婚,女未嫁。这样不太好吧!大伯母,总要守些礼。我们在这里,才……”
英亲王妃拢了拢鬓发,打量秦钰,见他气色不好,她心有所觉,直白地道,“你不想喝茶,陪我去坐会儿,让他们两个说会儿话!”
秦钰看着那二人,半躺在软榻上的身子不动,“大伯母,刚刚在灵雀台,我和父王一边下棋一边喝茶,如今肚子里满满当当,哪里还能喝得下去?算了吧!您去歇着吧!”
“废话!你不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吗?玉灼还是个孩子,你又是昏迷,又是高热,我哪儿能放心。”英亲王妃挖了秦铮一眼,对秦钰摆手,“钰儿,走,跟大伯母出去喝杯茶。”
秦铮看了英亲王妃一眼,“都说了让玉灼看着我就行,您偏偏不放心地折腾自己。”
“混账小子,见了华丫头,你这是连娘也不想看了?”英亲王妃瞪眼,“我可是衣不解带地侍候了你两天两夜了。小没良心的。”
“你们都出去!”秦铮忽然哑着嗓子开口赶人。
“是吗?”谢芳华扭头复又看向秦铮。
英亲王妃“噗嗤”一笑,“他是想你了,想的连话也不会说了,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谢芳华叹了口气,转头对已经进来的英亲王妃担忧地问,“他都不说话,莫不是伤得傻了?”
秦铮看着他,眸光涌动着什么,抿着唇,还是没说话。
谢芳华目光盈盈地瞅着他,微微退开了身子,微笑着软声问,“身上还疼吗?”
秦铮本来要甩开他的手,闻言顿住,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谢芳华慢慢地将书卷放在床沿上,伸手握住秦铮搭在床沿上的手,微微探头,凑在他耳边低声道,“不是我不想来看你,你知道的,没有皇上的准许,我就算进宫来看你,也不见得能踏进你这个地方。”
秦铮哼也不哼,一言不发。
谢芳华站在床前看了他一眼,伸手拿起刚刚他掉在床榻上的书卷,低头翻了两页,忽然嗤笑,“才子佳人的市井小说,你竟然在看这个!”
秦铮忽然闭上了眼睛,身子仰面躺在了床上。
谢芳华心神一醒,慢慢地松了帘幕,抬步走了进来,脚步不见快,却几步就到了秦铮的床前。
秦铮手中的书卷“啪”地落在了榻上。
这话的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她不是自愿来的。
秦钰攸地向门口看来,见到二人对视的目光,眸光紧了紧,语调有一种异常的压抑,“芳华小姐是父皇刚刚召进宫里来看堂兄你的。”
四目相对。
谢芳华脚步也不由得顿住,挑着帘子的手无意识地紧紧地攥住了帘幕。
见她到来,那人整个身子顿时僵住了,怔怔地看着她。
显然是受伤极重,失血过多。
谢芳华伸手挑起门帘,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大床上的秦铮,他侧着身子躺着,手里捧了一卷书,因天色昏暗,屋中还未掌灯,他半边脸被帷幔挡住,只能看到一面侧脸,尽管光线低,但仍然能看得清楚他这一面侧脸异常的苍白。
秦铮刚想再撵他,忽然似有感觉般,向门口看来。
秦钰叹了口气,“脾气这么暴躁,实在不利于养伤。”话落,不但不走,反而坐在了不远处的榻上。
“滚!”秦铮赶人。
秦钰微笑,“我来看看堂兄还需要在床上躺几日!”
谢芳华和英亲王妃携手迈进画堂,便听到秦铮冷哼地质问秦钰,“你来干什么?”
春雨寒凉,暖阁里却十分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