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的仪仗队浩浩汤汤进了府内,径直走向海棠苑。
海棠苑内,秦铮早已经得到了消息,他脸色难看地从床上起身,整了整被压得有些褶皱的软袍,出了内室。
不多时,皇帝来到了海棠苑。
秦铮打开房门,站在门口,看着由忠勇侯陪同下走进来的皇帝,挑眉,“皇叔身子骨好了?怎么不在宫里待着?来这忠勇侯府闲逛?”
皇帝见他衣冠不整,眉眼间疲乏至极,显然未曾休息好,神色有些萎靡颓废,虽然依旧如往昔一般在他面前不正经说话,但明显懒于应付。他轻轻哼了一声,“朕派人请你,你不进宫,朕也来看看华丫头到底病成个怎样的症状,让你守在床前,寸步不离了。”
秦铮闻言让开门口,“那您就进来看看吧!”
皇帝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当真进了屋。
来到里屋,帷幔挑着,床上的谢芳华无声无息地躺着,脸色极其的清白惨淡,没有光泽。
皇帝走到床前,看了片刻,回头对秦铮蹙眉,“据说找太医看过了,什么症状?”
“劳神伤脾,忧思过甚。”秦铮道,“心神受损严重,连日来,受了惊吓,昏迷不醒。”
皇帝闻言沉默片刻,对他道,“听说忠勇侯府海棠亭的海棠花十分瑰丽,乃是府中一绝妙景色。你陪朕去看看。”
秦铮站着不动。
“别告诉朕你好不容易娶个媳妇儿,片刻也离不开。”皇帝板下脸。
“皇叔说片刻就片刻,可别耽搁得太久。”秦铮转身走了出去。
皇帝哼了一声,随他一起迈出了房门,同时对忠勇侯道,“老侯爷不必陪着朕了,你年纪大了,回去歇着吧。朕也不是外人。”
忠勇侯笑着点点头。
秦铮和皇帝一同去了后院的海棠亭。
崔允待皇帝和秦铮进了后院门扉处,看向忠勇侯。
忠勇侯示意他进屋,二人来到里屋,看了谢芳华片刻,又一同走了出去。
一盏茶后,皇帝和秦铮一起出了海棠苑。
皇帝脸色极其难看,如每次见到秦铮和他起争执后的脸色一样,走出海棠亭后,冷着脸,一甩袖子,吩咐,“起驾回宫。”
吴权连忙招呼随侍跟上。忠勇侯、崔允齐齐恭送。
不多时,皇帝离开了忠勇侯府。
秦铮脸色如常地进了屋,来到床前,伸手抓住谢芳华的手,气闷地道,“皇叔说你若是再不醒,我守在你床前,什么也做不了,他就要下旨把你给休了,重新赐给我一个女人。”
谢芳华依旧无声无息地躺着。
“喂,谢芳华,你听到了没有?”秦铮伸手摇晃她,“你不能睡个没完没了。那死老头子说到做到。若是他真抽风给我送一个女人的话……”
“不行!”谢芳华忽然开口。
秦铮一愣,立即住了口,低头看她。
谢芳华眉头紧紧地蹙着,眼睛闭着,唇瓣紧紧地抿着,似乎在挣扎着醒来,可是过了片刻,似乎抗争不过,眼皮睁不开,又没了动静。
秦铮又伸手摇晃她,“不行什么?你这样躺着说不行管什么用?要是说不行,也该起来对皇叔竖眉瞪眼大声地说。”
谢芳华被她摇晃半响,终于又有了动静,慢慢地,将眼睛费力地睁开了一条缝。
秦铮立即伸手拽起她,捧着她的脸,“谢芳华,你看看我,别再睡了,你再这么睡下去,等有朝一日你睁开眼睛时,我就成老头子了。”
谢芳华眼缝慢慢地睁开,放开,渐渐地聚焦,怔怔地瞅着秦铮。
秦铮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醒了吗?”
谢芳华盯着他看了片刻,无力地伸手去摸他的脸,轻声问,“秦铮?”
秦铮松了一口气,“你总算是醒了,原来这种方法好用,若是早知道,一定不任由你睡这么久,我生怕你醒不来……”
谢芳华的手摸上秦铮的眉眼,下颚,缩骨,似乎想要感觉手下的真实触感,过了半响,她眼泪簇簇落下,伸手抱住他,“秦铮,秦铮,秦铮……”
秦铮看着她,皱眉,“哭什么?”
谢芳华哭着道,“我做了一个梦,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幸好……”
秦铮身子一僵,嗓音忽然低哑,“做了什么梦?”
谢芳华摇摇头,抱着他不再言语。
秦铮等了半响,见她泪水滚滚流下不止,很快就浸湿了他的衣襟,他叹了口气,“一个梦而已,我在这里,你本来就忧思过甚,虚劳过度,别哭了。你若是哭坏了身子,我找谁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