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奸邪妄佞!今日陛下所乘那马车便是你所制吧?!”
刘大夏这个时候却缓缓的站起来,瞪着张仑暴怒咆哮:“进献奢靡奇器、以小技惑君!怎的不是奸佞?!”
“国之发展,便须百工……”张仑皱着眉头,试图想要讲讲道理。
然而人家却愈加怒气澎湃!
“《易·系辞》曰‘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小儿妄图以撮尔小技惑君,此为国贼!!”
马文升亦是站出来双目喷火,瞪着张仑高声怒吼:“为国君者,当重道轻器!怎能以器惑之?!”
“古来圣贤君王无有不重道轻器者,撮尔奇器小技自当摒弃!唯求大道,方能清明!”
张仑笑了,他的真的是笑了。
笑的很悲凉、笑的很无奈。
后世儒家被打成封建糟糠不是没有原因的,就是这些蠢物一味的提倡“重道轻器”。
若是自行研究于此也就罢了,偏偏他们还要站在朝堂上治国并以此为策……
做得活字印刷的毕升生平记载都没有多少,甚至延续至大明活字印刷都没有怎么推广开来。
因为“名教子弟”们觉着雕版更有神韵,非说活字呆板生硬不屑用之……
还有佛朗机炮、后来跟葡萄牙人买的火炮,明明就知道已经落后了这么多却依旧摒弃百工。
朝堂上下一个个的蠢物们高举名教旗帜,争权夺利甚至为了一个名头就拼死跪谏……
终至于清末国破山河碎竟被人打的凄惨割地赔款沦为半殖民地,我巍巍华夏惨遭践踏羞辱!
若说根由清末那些蠢物有罪,难道这大明朝堂上下的蠢物们就可以置身事外了么?!
“撮尔奇器小技……”张仑那双丹凤桃花中露出些许悲凉,缓缓的对着皇帝拜下,沉声道。
“小子但请家中亲兵、弟子携小子所须展示之物前来!”
顿了顿,张仑沉声道:“展示时,或惊扰圣驾!请陛下恕罪!”
“哼!老夫却要看看你是用何种雕虫小技迷惑君上!!”
不理暴怒的刘大夏、马文升二人,弘治皇帝看张仑已是胸有成竹,摆手沉声道:“准!”
不一会儿,张家的三百携火绳勾qiāng的老亲兵们已被领至御前。
一辆辆披挂着厚重布料的车驾,在中官、侍卫的引领下也进入了经筵场中。
从车驾上卸下来一个个巨大的箱子,还有一个看起来像是可以挂布帘组装起来的架子。
熊烈山则是命人将那一百只披挂了大明铠甲的羊群,牵到了那堵城墙的木桩前拴上。
“小子禀请陛下与诸位大人,先检查这羊身上的铠甲及那段城墙!”
一切准备停当后,张小公爷一脸肃然恭敬下拜。
“善!”弘治皇帝点了点头,随后起身下了高台。
台下的六部众臣与刘大夏等人虽然也莫名其妙,但还是跟着队伍前行检查了一下铠甲。
这些铠甲都没有问题,看着便是新造之物。
而且皆属于目前大明能够装备上的最好的铠甲,基本都是小旗穿的。
还有几件只有百户能够有资格穿,哪怕是总旗都没有资格穿这么好的铠甲。
再走到了那道新建的城墙前手按脚踢了几下,这也比一般卫所的防御要好多了。
所有人都看了一圈后这才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刘大夏皱着眉头看了一眼马文升。
他已经感觉到丝丝不对了,这张家子分明就不是要跟他辩论经筵的。
由开始到现在他都留意着张家子的神态,虽然不得不承认这张家子有一副好颜色、好风仪。
但最让刘大夏忐忑的是从头到尾这张家子眼中出现的,就只有两种反应。
嘲讽、悲悯,还有浓浓的悲愤……
“小子请御前演武,求陛下恩准!”
张仑推山倒柱躬身下拜,声音虽稚嫩却无比洪亮!甚至带着丝丝的颤抖……
弘治皇帝看着拜下的张仑,虽然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但从他刚才的眼神中弘治皇帝看到了那种悲愤,看着张仑弘治皇帝轻轻点头:“善!”
张仑豁然起身,昂首快步走到了张家的那些老亲兵身边红着眼珠子低吼:“列队准备~!”
张家的老亲兵们早已经演练了无数遍,却见他们哗啦啦的在距离羊群五十步外摆开了阵势。
三十三人为一队分作三排开始装药、装弹,另有一人吹哨拿旗做发令官。
“一队准备完毕!”
“二队准备完毕!”
“三队准备完毕!!”
朝臣们被这金戈铁马的气势,和这声破苍穹的呼喝猛然震慑的目瞪口呆。
虽然他们都知道张家的老亲兵是一支精锐,但没有人真的实际体验过。
而这个时候张家老亲兵们体现出来的纪律性,让他们深切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精锐。
“预备~!”
发令官开始举起了旗帜,第一排三十三人分站、蹲、跪三姿态据qiāng!
“哔~!”
一声哨声尖锐的响起,便听得“轰轰轰……”的火绳勾qiāng轰鸣声炸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