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实际上他每句话都说的滴水不漏,稍微可能涉及他本人核心的问题都被他轻巧的避开了。
这老犊子要不是生在早饭世家,能够有机会断文识字考科举……
说不准他现在都已经混得一省布政使,甚至可能成为某部尚书了。
不过,叫小公爷意外的是才不到两个时辰庞辉居然回来了。
跟着他一起过来的,除了张诚这老家伙外汪直居然也在。
“咱家一直都在金筑,本亦是打算今日过来的。”
汪直笑眯眯的望着小公爷,满心感叹:这孩子,算是撬动了大明很多从前不可言说之途啊!
本以为自己能从金陵归京已是幸甚,这辈子能终老津门有个善终就不错了。
谁成想,自己居然有朝一日再度踏足宫中。
甚至这谍报司的权势,比之从前更盛!却更安全。
“白莲李先生!咱家与你打交道不少,可本人却是第一次见着啊!”
张诚笑眯眯的望着李福达,轻叹道:“果不愧为枭雄也!”
却见这李福达诚惶诚恐的后退两步,整个人“扑通~”一下大礼拜下。
“罪民李福达,见过张大人!”
张诚没有丝毫回应,只是笑眯眯的走到了小公爷身边而后见礼坐下。
小公爷亦是与汪直打了招呼见礼,三人一并才一并坐下。
但终究没有一个人叫李福达起来,他就这么跪倒在地上。
小公爷微笑着从妙安的手中接过铁壶,将盏中残茶倒去。
壶内则是换上了新茶,冲、泡、洗、琳……做的是行云流水。
“汪公、诚公,请茶!”
李福达依旧跪着,张诚笑吟吟的与小公爷畅聊了一番他离去后京师境况。
然后大致介绍了一下如今滇南形势,汪直则是补充了一些谍报司收到的消息。
三人相谈了近乎半个时辰后,张诚才似乎察觉到了李福达还在跪着。
却见张诚的头偏了偏,轻声道:“李先生且起来罢!”
已经跪了半个时辰的李福达,这才微微颤颤的站起来躬身作揖。
“谢大人!”
张诚双眼微微眯起看着站起来的李福达,轻声道:“说罢,你……能给大明带来什么?!”
这句话说的轻柔,然而其中的煞气却在这轻柔中四下溢出!
你能给大明带来什么?!你能拿出什么,来保你与你那五个儿子的命?!
“滇南一十七土司头人、十一卫、各州府……”
便听得躬身垂首而立的李福达,轻言细语的道:“皆由罪民联络之!”
“安南秘使六十五人、东吁秘使三十一人,布散滇南、黔州两处。”
“他们联络何人、其人覆信如何,李某尽皆知晓!”
张诚听得这话,转过头对着小公爷点了点头。
而后便有姬武将拿着一张折叠的椅子,摆在了李福达的身侧。
呼出了一口气,李福达缓缓的坐下。
“这些只可保你李家一家大小的性命,再多就换不到了。”
张诚淡淡的对着坐下来的李福达,轻声道:“若是如此的话,滇南事平你可随咱家回京。”
李福达似乎并不着急,坐在椅子上躬身轻声道。
“若是有开疆扩土之功呢?!不知……国朝会如何赏赐李某?!”
沉默在椅子上的汪直听得这话,嘴角勾勒出一丝笑意。
这李福达打的果然是这个主意,其实从他给小公爷留下信件后汪直就猜到他要做什么了。
他是个聪明人,而且是个非常聪明的人。
作为聪明人的李福达,不可能不知道造反已经没前途了。
五个儿子还落在大明的手里,他继续下去的话除了身死族灭之外别无他途。
但李福达作为聪明人,一定手上留着足够保下自己和一家人性命的东西。
那些东西不仅仅是上次他丢出来的名单,肯定有更多的、更重要的东西。
这些都是重点,重点是:李福达愿意接受罪囚一般、子孙失去科举资格的生活吗?!
如果他不愿意,那么就得摆脱这个罪囚的身份。
甚至他需要一个勋贵的身份,保证自己的子孙即便不去科举也能够活的很好。
一般的军功,哪怕是协助国朝剿灭了其他白莲分支亦是做不到这点的。
能够获得如此之大功勋的事情,只有一件:开疆扩土!
“安南、东吁两地,你能调动多少力量?!”
汪直望着李福达,双眼微微眯起:“或者说,你在这两处能鼓噪起来的力量有多大?!”
坐在椅子上的李福达缓缓的抬起来头,望着汪直声音很轻。
“安南王颇喜一只我大明所产之百宝松鹤延年金镶玉盏,便是在寝宫中也带着……”
“东吁土司近来肝火旺盛,夜半砸了两只景德镇所产瓷瓶。”l0ns3v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