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大人物,至少对于在这港口边上小城的费震费铮崴来说……
这两位,可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学生费铮崴,见过螭虎先生、见过汪公。”
来人,自然是从春城而来的张小公爷玉螭虎及汪直二人。
说话的则是费震费铮崴,粤北湛若水的弟子。
祖上出过一进士、三举人,到了他这里则是考了个秀才便没再科举。
一心一意的操持家里的货殖事宜,然后提携族中后辈进学科举。
站在费铮崴面前的,是一位年纪明显比他小了许多的少年。
当这少年步下马车的时候,站在门前的费铮崴看着这传说中的少年不由得恍惚了一下。
传闻中这少年生就一副好颜色,只要是曾见过他的无不言及他那过人之姿。
费铮崴也曾觉着,坊间士子们怎的如此浅薄?!
玉螭虎做那标点符号、做诗词,擅武艺、战鞑靼……这些为何他们视而不见?!
却总是提及玉螭虎的好颜色,当真是浅薄的紧!
可当费铮崴真正见到了这玉螭虎的时候,才明白为何坊间士子会如此了。
“不见螭虎终身误,但见螭虎误终身……”
这句话是当时米鲁初见玉螭虎时所说,但却广为青楼大家、坊间士子们传颂。
此番得见这位张小公爷玉螭虎,便是自诩见多识广的费铮崴也心下轻叹。
莫说才学风仪,便是这一身好颜色……
恐怕,也当得那“横推八百年无出右者”罢!
“哈哈哈……若水先生高徒,可听他多次说起你!”
这位玉螭虎今日所着的,乃是一件白金缠丝绣螭虎祥云踏火袍。
若是别人穿着这样的一身出现,那估计见到的都得说一句“骚包”。
可这玉螭虎穿着,却显得是那么的相得益彰。
似乎无论多么华贵的衣袍穿在他身上,都会显得合适。
“请上座!请上座!”
被玉螭虎一叫回过神来的费铮崴心道一声惭愧,到底是养气功夫不到家啊!
才看玉螭虎一眼,居然自己就恍惚了会儿。
真真是不应该的。
大家主宾落座,便有人奉上了茶水。
没一会儿,便见得一条高大壮硕虬髯豹眼环首的汉子大踏步走了进来。
这汉子一踏入屋内,张小公爷和汪直的眼前不由得一亮!
好一条铁骨铮铮的真汉子!
“末将戚景通,见过张帅、见过汪帅!”
这汉子,赫然便是奉命前来的水师副帅戚景通戚世显。
便见他肃然立正,对着张小公爷与汪直便是一个军礼。
身姿站的笔挺,一瞅便是平日里经常站军姿的人物。
戚景通!
很多人大约只是知道,这位是民族英雄、抗倭名将戚继光的父亲。
史载他“赋性刚毅好学,能尽聪明正直,通于神明,居官有守,以孝廉闻……”
“尝提兵破刘贼及青州贼李琪等,屡立战功”,似乎很守规矩、较为能战的武官而已。
然而从温陵居士李宏甫的《续藏书》里面,却可窥知一些更细节的详情。
曾有“景通自结发事君,壹勿欺。吾宁受簿责,毋宁自欺”,不肯同流合污而被降职的事迹。
还好,后来“所部张千户者怀赢金三百馈之。景通笑曰‘吾且不欺受罪,顾纳赢金为欺耶?’事白复官”。
从这里可以看出,戚景通是一名极为正直的武官。
而在记载的最后,则是“季年画策备胡,累数百牍”。
于是又可以看出来,人家戚景通包括他儿子戚继光能打不是没有原因的。
“坐!”
汪直对于这位戚景通的表现,显然很是满意!
一摆手,便让他坐了下来。
“两位大人,且请看此番末将所整理占婆地势、军伍,及我军布置情况……”
便见得戚景通从怀里掏出两份卷宗,恭敬的递了上来。
汪直拿过来打开,扫了一眼就惊诧了。
这上面的堪舆图不仅非常细致,甚至还标注了每一处驻守军卒数量、战力如何。
转过头去,汪直随即从小公爷的眼中也看到了一种赞赏!
这才是一个将领应该有的特质,到了地方就先研究如何作战。
看着上面的标注,很显然戚景通这段时间是跑遍了这些地方。
但戚景通却极为守规矩,大明水师的军卒丝毫没有动弹。
全部都在港口周边的庄子、山寨中蛰伏,占婆毕竟才被灭了不到五十年。
还是有很多遗老遗少们想着要复国的,哪怕是后来灭了两百余年还有人琢磨复国呢。
于是当那位占婆原王子带着大明的水师前来,这些遗老遗少们直接就哭了。
占婆第一次复国,可不就是因着大明么?!
现在大明来了,他们还怕个逑。
于是纷纷将自家庄园让出来,还有就是寻摸山寨秘密安置大明水师。
这个时候的安南因为远征滇南的失败,不得不将原本在占婆这里镇压的军伍抽调走。
于是,这里现在相对的放松了许多。
“随时可以动手?!”
张小公爷缓缓的阖上了这卷宗,对着戚景通沉声道问道。
戚景通躬身行礼,目视张小公爷申请肃然。
“末将以项上头颅做保!张帅一声令下,末将便能在一月之内尽取占婆故地!”
若是没有拿出卷宗之前,戚景通说这话有虚张声势之嫌。
然而人家实实在在的拿出的卷宗,已经说明他对于整个占婆之地了如指掌。
张小公爷缓缓的站了起来,沉声道:“那么……就开始罢!”
戚景通直接傻眼了,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位张小公爷如此果决、答应的这么痛快。
他才刚刚下船没多久罢?!
“明日本帅要看到军略,三日之内发动!”
滇南的驿道修筑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虽然缺乏大量的物资但进度却不慢。
缴获的大量粮食,在对方产生了战损、并送走了一批俘虏之后显得很充足。
那些个滇南的部族则是乐坏了,因为小公爷订下的每餐必得有肉食。
让监工的各家货殖会不得不采买了大量的肉类,这些钱到底是滇南部族们挣了。
骤然有钱了,这些个部族头人们居然也开窍了。
一方面把银子砸进了货殖会里面占股份,另一方面则是开始将族中子弟放入军伍中操练。
国防军展现出来的强大战斗力,让他们在黔国公沐昆的暗示下爽快的把寨民交出来。
同时平价将手中的田亩售予了滇南布政使司、户部,还有内库。
那些肉食他们也不是白拿的,都是照价付了银子。
所以在他们挣了银子的同时,那些归化成为了滇南布政使治下之民的寨民也挣钱了。
手上有钱了,自然是要大量采买。
首先就是粤北拳头产品的铁镬销量大增,其次便是下山领受田亩、给自己修宅子。
从前的流民也下山了,现在既往不咎不说还给派田亩。
一时间曾经卫所、流民上山的,也都纷纷下山与布政使司登记。
但这些流民手上没啥钱啊,只能是卖个劳力挣口饭吃。
筑路不需要他们,迁下来的寨民修宅子就用上他们了。
这方面货殖会早有经验了,立马将这些流民们雇佣起来。
内库从京师、粤北找来大匠,开始就地起砖窑大量的烧砖瓦。
李东阳坐镇春城,有他在自然诸多事宜都可以协调起来。
参照于黔州的经验,大量的秀才、举子们被召集起来。
临时的庠序教谕部搭建了框架,由李东阳亲自代管。
并上奏国朝请派庠序教谕部滇南司使,将滇南的社学办起来。
“还需多久可通行?!”
毛锐带着亲卫,站在山岗上看着下面的安南战俘们熙熙攘攘。
边上的国防军们倒也和气,主要是这些战俘们都很配合。
因为都知道赶紧修好了,才能拿银子回家。
于是这些战俘们每人偷懒,都在卖力干活儿。
“五日之内,这已经是最快的了!”
负责筑路的大匠在边上苦笑着叹气道:“这还是有战象,不然更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