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话叫黎仁孝直接哑口无言,黎朝的确是得位不正啊!
虽然说陈朝当年得位也值得权商,可人家好歹是李朝的皇帝李惠宗传位给女儿惠宗李佛金。
然后陈家陈日煚娶李佛金,这才有了陈朝的。
安南史的话说起来那真是一笔烂帐,包括吞了陈朝的胡朝。
胡朝的胡季犛当年受陈艺宗信任,曾发誓说“臣不能尽忠戮力辅官家,传之后裔,天其厌之”。
又说“纵糜身碎骨,未能报答万一,敢有异图!”,然后……
这啥话都说的好好的娃,等陈艺宗死后就篡位了。
篡位后还牛批轰轰的前攻大明、后打占婆,内杀前朝亲王臣属。
总之这是前后左右内外,全都给得罪了。
更伏兵虏走逃亡到大明的陈艺宗之孙陈天平,当时成祖派兵护送他归国复位。
结果这胡朝的王二话不说,直接伏兵抓回来当众砍了。
成祖这就受不了了,直接派兵把安南灭了。
那一次领兵的大明诸将中,便有张家的老祖张辅。
黎朝家的黎立当年趁大明虚弱得位,但大明一直都不承认他的。
要求必须是陈朝的子嗣,方可以继位。
双方一直胶着了许久,黎立最终通过使臣走通了大明些许文臣的关系。
最终才艰难的取得了王位的承认,但给他的终究只是“指挥使”。
现在的后黎朝黎晖之前一直争取的,就是大明“王族”的承认。
可惜大明无论如何都不肯松口,反正就是不承认黎朝是安南王。
攻伐占婆也是黎朝的黑历史,这一项项张小公爷提出来在场的全都哑口无言。
他们能说啥?!张小公爷所言都是事实啊。
“将军既胜,说甚都是对的!老夫……败军之将,夫复何言?!”
黎仁孝的眼神黯淡了下来,他想到了黎朝曾经的辉煌。
那时节他与郑公路等人打下占婆、打下沧澜,那是何等的意气风发!
“天要亡我大越!老夫……又如何能逆天而行耶?!”
这个时候,姬武将们摘下了头盔从缓缓撤下的战车上拿来了桌椅碳炉。
在黎仁孝目瞪口呆中,哗啦啦三两下的就在这寨墙上摆开了阵仗。
“且坐罢!”
见张小公爷如此吩咐,黎仁孝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坐了下来。
临近午时开战,前后厮杀了好几个时辰。
再到如今开始收拾战场,已然是残阳西下。
似火残阳映照着漫天的猩红,仿佛是因着大地上这无尽的厮杀而生出悲戚。
残阳映红之下,俘虏们垂着头褪去了甲胄亦步亦随跟着队伍进城。
各式的兵器丢了一堆,大地上无数的尸首被抬上了板车运走。
乌鸦在天空盘旋,发出“嘎~嘎~”的欢叫。
服部家姐姐轻柔的用莲底祥云绕寒岁三友金丝飞鹤鎏金壶,过洗茶。
然后倒入了百面千福水晶琉璃盏内,这才躬身站起来。
“请茶!”
张小公爷微微一笑,摆手对着黎仁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黎仁孝安静的坐了会儿,还是端起了茶盏。
其实此时他心下感慨的是,这位张小公爷的豪遮……简直就是无度了!
这尼玛是战场啊!
然而看看人家这气定神闲,摆出来的家伙什黎仁孝莫说自己没有。
便是在安南圣宗、现任黎朝王展示宝贝的时候,都不曾见到过。
“我皇明陛下仁慈,不曾想过要屠灭安南。”
张小公爷放下了茶盏,淡淡的道:“然……黎朝闹的太过分了!”
“侵占婆、私立占婆王,妄自称帝!甚至勾结东吁、滇南诸部欲行不臣……”
“如此种种,分明未将我皇明视为宗国!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黎仁孝这回照例亦是无言以对,他本来就不是文臣不擅应对。
加上张小公爷所说的这些,一桩桩、一件件可都是事实。
在黎朝内,可是自称“皇帝”的。
连那位“圣宗”的谥号,都是“圣宗淳皇帝”。
从前是黎朝觉着大明没法跟他们计较,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
但他们从未想过,如果大明要跟他们计较的时候……
“黎老将军亦算是进过学的,不知可曾听过唐时‘高句丽’?!”
黎仁孝楞了一下,他不知道为何这位小公爷突然提起这件事情。
但他还是点了点头:“略有耳闻,还请赐教。”
张小公爷微微一笑,讲起了曾经高句丽的故旧。
隋末唐初的高句丽,自持国大欲夺初生大隋疆土丁口。
数次交涉后隋殇帝开启了对高句丽的征伐,第一次指挥失当、国内乱起不得不退兵。
后来两次出征,亦都因隋朝烽烟四起而不得不退兵。
于是高句丽就得瑟了,不仅不归还所掠隋朝之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