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有专人解释,否则无人知道那里面到底写了什么。
福熙原本抵达后初驻驿馆,后来则是转往隆福寺内持修。
然而最近却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搬进了“秋风江上院”内居住。
包括了梁嘉悯亦是如此,原本是住在驿馆里的。
后来搬到了自家在京师买下的小院,最近却又搬到了秋风江上院内与福熙伴居。
据说二人时常讨论佛法道典,每日同游潮白河。
“老僧不过是方外之人,来此乃是为了结俗缘而已……”
秋风江上院,不愧是新京师城内最好的酒楼。
后厅堂内的几处院子,随便一处便是一座景致。
哪一处的院子无论内外,都是一座风景。
入居其中,便如住入景中一般。
二楼的书房内,眺望着江景福熙一双寿眉低垂。
在他面前坐着的,乃是一位穿着道袍留着漂亮长髯的老者。
“福熙,你是何人老夫心知肚明。”
眼见着老者望着福熙,淡淡的道:“老夫是谁,想必你亦知晓。”
福熙没有说话,低垂着眉眼一言不发。
这老者双目微微眯起,捻着长髯冷声道。
“你亦是江湖枭雄,为何还与老夫打这等哑谜?!莫非是看不起老夫么?!”
福熙却依旧没说话,只是垂首不语。
老者见状不由得有些不耐,缓缓的站起身来冷哼了一声。
“莫非,你真以为老夫动你不得?!”
福熙听得此言,才缓缓的抬首。
却见他面带笑意,声音轻柔无比。
“翰林院中皆俊杰,老僧不过江湖布衣何有看不起之言?!”
老者听得这话,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些。
福熙再次缓缓的垂首,似乎一切都从未变过。
“老僧说了,来此只是为了了结些许俗缘而已。”
“庙堂之上,无一不是俊杰。老僧这等凡俗,何敢干犯?!”
老者听得这些话,不由得眉头再次皱起。
福熙似乎察觉到了这老者的态度变化,缓缓的抬首。
那眼神中一片平静:“老僧一脉从老僧师祖传下便不再与庙堂纠葛,只是想偏隅一方而已。”
“大人当知晓,老僧未有过搏风浪之念……”
福熙说着,缓缓垂首:“所以,大人请回罢!”
老者听得此言不由得勃然色变,然而不等他说什么福熙便已经垂首低声道。
“若大人欲在此处将老僧斩杀,老僧甘之若饴。”
福熙的话,叫这老者脸色阴晴不定。
良久之后,这老者才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福熙依旧是那副淡然的脸色,望着窗外的滔滔河水神情淡然。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贴身的小僧才匆匆来报。
“老祖,嘉悯先生求见。”
福熙微微一笑,转身颔首。
没一会儿梁嘉悯踏上了小楼,福熙已经摆开了茶盘开始泡茶。
这是院子的书房里配备的茶盘,用的是乌金石精雕的达摩坐禅图。
“寻你了?!”
先开口的是福熙,梁嘉悯手指轻叩茶盘。
这据说是那位张小公爷带起来的风潮,如今已经形成了礼仪之一。
表达的是对斟茶者的敬意。
“一群垂死挣扎的人呐!居然还妄想成为潮头上的好儿郎……”
梁嘉悯悠悠一探,望着窗外的滚滚河滔眼中带着微微的困倦。
“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江河万古流!”
福熙亦是垂首微叹,他们或许不是不明白这个道理。
而是不甘心就这么悄声无息的湮灭,总得是要搏一把的。
寒窗苦读数十年出来,如今总算是点得翰林富贵在望了。
然而横空出世的玉螭虎,却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将他们的这一切尽数打断。
内阁学士出翰林,这原本都已经默契成文了。
是多少代的老学士们,一点点打磨出来的。
然而这一切看起来即将要戛然而止,这让他们如何能甘心?!
“老夫没有想到的是,那位殿下居然敢在这个时候动手!当真是……”
当真是个酒囊饭袋。
这话梁嘉悯没有说,福熙颔首微笑。
“志大才疏,那位殿下这一系当年本就心不甘、情不愿。只是碍于时势,不得不从罢。”
梁嘉悯没有接话,而是轻抿了一口茶后放下了茶杯。
“还是准备一番罢!多事之秋,多有些准备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