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随着刘养正将这所谓的“密旨”读出来的时候,下面的文武官员们便跟着颤栗了起来。
这道密旨的形制是对的,但特么内容傻缺不说,还特么是造反啊!
什么“敕宁王朱宸濠,领天下兵马大总管入京勤王”这种屁话都能编出来。
特么真当我等是傻子么?!
本来内容也是宫内的张瑜他们制定的,可惜宁王殿下的军师刘养正公一瞅不舒坦。
咋能你们搞呢?!这岂能凸显我刘养正的本事?!
于是拿过来改了,但形制到底是对的。
好赖刘养正公那也是举人,形制还是懂看的。
架不住麻烦的是,他伺候的宁王殿下水平有限啊!
要写的太过半文不白的,这位宁王他看不懂啊。
于是为了照顾这位宁王殿下,不得不把很多话弄白了说。
“大胆!!宁王殿下,请斩此獠!!”
到底是有人站出来说话的,此人便是如今的赣州布政使孙燧孙德成。
孙德成乃弘治六年进士,十年授刑部黔州司主事。
后来在张小公爷搅动下,一系列错综复杂的变化中调任到了这里。
这位原本正德十年才迁右副都御史、赣州巡抚,如今莫名其妙的迁成了赣州布政使。
“哼!陛下有旨,乃令我总领兵马勤王清君侧!孙燧!你莫非要抗旨不成!”
眼见朱宸濠冷哼一声,死死的盯住了孙德成。
“宁王自重!安得此言?!请出诏示我,如诏书为真本官甘为前驱!”
这话直接把宁王给问住了,特么这道密旨是宫里搞出来的。
说到底那是不清不楚,谁也没法证明的事儿啊!
“且如今陛下只是患病,京师自有忠良在侧!何须殿下领兵?!”
孙燧得以不饶人,一字一句的直接逼问了上来。
刘养正顿时被问的是哑口无言,朱宸濠更是气的哆嗦。
“毋多言,我往南京!汝当为扈驾!!”
既然回答不了,那就干脆不回答了。
谁知这话直接把孙德成给点炸了,这家伙一个蹦达起来张口就骂。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吾忠良之士,岂从汝为逆哉!!”
朱宸濠原本还琢磨自己登高一呼,能够从者如云呢。
结果尼玛刚开口就蹦达出来一个唱反调的,还特么骂自己是逆贼!
“来人!来人!捆下去,稍后砍了祭旗!壮我声势!!”
恼羞成怒之下朱宸濠也干脆不管这么多了,劝解他个屁啊。
直接不服的全都砍了,反正回头自己做了皇帝让人怎么写都行。
“尔等敢!逆贼!汝曹安得辱天子大臣!!”
这回跃出者却让朱宸濠心下一凝,不敢妄动。
跳出来的是弘治十五年进士许逵许汝登,豫南固始县人。
别看此人年纪不大、进士出身,却生得身长巨口、猿臂燕颔!
受吏部评曰:为人沈静,有谋兼勇。
初授黔州县令,正逢张小公爷平黔州米鲁之乱。
时值流寇作乱,寇率数千之众围困兵丁仅百余之城池。
这许逵当时临危不乱,率众埋伏开城缉敌。
竟是以百余兵丁及三百壮勇,歼数千流寇于城中。
后迁滇南佥事,又逢张小公爷大战一路杀奔至安南。
于是此番评定功绩后,再迁赣州按察使司佥事。
对于这样的人,朱宸濠是极为想要收为己用的。
其实他从心底里知道,自己手上的人才太薄了。
许逵这样多番经历大战,且有勇有谋的将领太难得了。
“陛下大辟!太子昏庸无能,吾欲夺而代之,许佥事尊下如何?”
朱宸濠现在干脆就毫不掩饰了,反正他们都知道自己要干嘛了。
那么掩饰也没有什么卵用,不如摊开来说。
跟着朕回头便是开国功臣、封妻荫子,胆敢嘴里蹦出半个不字儿……
“天无二日、民无二主!吾为王臣,唯有赤心耳!焉知其它!!”
怎知许逵居然跟孙德成一个模样,跳起来开口便骂。
“逆贼!汝要杀便杀,许某岂是那等从逆求荣之人耶!”
朱宸濠这下面皮可彻底涨红了,眼见他“啷呛~”抽出刀来便要亲自去砍人。
边上的刘养正赶紧死死的拉住他,大声叫道。
“陛下!陛下!且莫着急,留着他们祭旗可壮我声势啊!”
得~原本在后院心神不宁的李士实刚刚赶来,就听到了刘养正这么喊。
顿时老家伙差点儿眼前一黑就摔地上了,哪怕你有这心思也不能这么瞎喊啊!
那封所谓的“密旨”上都小心翼翼的说是“勤王清君侧”呢,你特么脑子抽了说要造反啊!
然而话都喊出来了,他还能说什么?!
“且将他二人押下去,抄其家资充做军用!”
李士实毕竟是相对靠谱点儿,老家伙过来就开始安排事务。
随即“咳咳咳……”的清咳了一下,扫向了这些个文武官员们。
“老夫知晓诸位如今心头疑虑,老夫亦不瞒着诸位!陛下确实大行矣!”
这话一出口顿时下面的文武官员们“哄~”的炸开了,弘治皇帝重病他们其实也都知道的。
甚至他们都做好弘治皇帝大行的准备了,毕竟这种事儿可说不清楚。
“老夫京中同年密信,陛下的确受人蒙蔽甚至大行之因皆难言明!”
老李头毕竟是混过大明高官的人物,好歹说话起来就比较让下面的这些官宦们接受了。
眼见他一番言语,话里话外提到的就是名教、玉螭虎。
如今太子又是玉螭虎的弟子,将来名教子弟下场可想而知……
话锋一转,说到的乃是弘治皇帝受了风寒却大行之蹊跷。
陛下正当壮年呢,小小风寒怎可能病重大行?!
若是并非因病,谁又能打大内暗害于他?!
话里话外说的是玉螭虎勾结内阁所为,可实际上却是在暗示他们有人能直通宫内。
也就是说,这一次他们起兵乃是由宫内及朝内重臣支持的!
“霸州镇守中官张忠公公……亦得密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