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没有起云,圆月一直悬在中天,与龙凤烛的光芒一起,映亮了大半间屋子。
幔帐垂着,只些许光芒透进来,越发显得柔暖。
蒋慕渊本就夜视极好,在这样的光线之中,他能清楚地看到怀中顾云锦的模样。
顾云锦已经睡熟了,脸颊压着他的臂弯,鼻息浅浅喷在他的手臂上,露出来的那半张脸叫垂散开的青丝遮了些,只有巴掌大小,蒋慕渊轻轻地将她的长发打理好,免得不一小心压着、牵扯痛了她。
锦被往下滑了滑,露出顾云锦的肩头,白皙纤柔、不失圆润,顺着能看到精致的锁骨。
蒋慕渊一手搂住了顾云锦的肩膀,一手赶紧把被子拉好。
顾云锦轻轻喃了声,倒没有被惊醒,只挪了挪身子,往蒋慕渊这一侧又挨了挨,继续睡了。
蒋慕渊笑了。
他喜欢顾云锦入梦后的黏黏糊糊。
他太喜欢她了,自是她什么模样都觉得好。
掌心温润的触感勾着他的心,以至于身子里的火焰半点没有平息,反而更加的血脉贲张。
可他知道,夜已经深了,该让顾云锦好好睡一觉了,明儿一整日,事情亦是一桩接着一桩地安排着,躲不得懒的。
而他们之间,拜过天地、做了夫妻,那这一辈子就很长……
东方露了鱼肚白,一点点的掩盖了清冷月光。
蒋慕渊不是久眠之人,与往常一般时候就睁开了眼,听见了外头丫鬟婆子们的动静。
似是怕吵醒了他们,所有人都蹑手蹑脚的。
外间的念夏也醒了,手脚麻利地穿戴整齐,听见门外脚步声,她轻轻打开了门。
隔着天井,她看到了两进院子接连处的月洞门下,钟嬷嬷正与廖嬷嬷说话。
钟嬷嬷留心着正屋里的状况,见门开了,探出来念夏的脑袋,便快步走到跟前,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声音压得极低:“小公爷与夫人起来了吗?”
念夏亦蚊子叫一般地回话:“还不曾听见响动,大抵是未醒。”
钟嬷嬷又问:“夫人平素是几时起的?”
“差不多就这个时候。”念夏道。
正说着,廖嬷嬷也过来了,闻言往东侧窗户瞥了眼,道:“怪我,来早了。”
倒不是廖嬷嬷真的算不准时辰,而是长公主荣升为婆母,儿媳妇还是个家里上下都人见人喜欢的,她一整夜都兴奋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被国公爷盖上了“等着出门玩的孩子似的”的印章。
当上了婆母就这般欢喜了,等顾云锦生下了麟儿,长公主成了祖母,岂不是要满大街去敲锣打鼓了?
长公主才不管自个儿是孩童还是长辈,睡不着就是睡不着,再说了,她在不久的将来真做了祖母,满大街敲锣打鼓的,怎么就不行了?这会儿说她,她彼时一定要敲得大街小巷都梆梆作响。
长公主巴巴等到了天亮,就催着廖嬷嬷过来瞧瞧。
廖嬷嬷也不想把西洋钟搬到长公主面前、泼她的冷水,想着蒋慕渊常年习武练功、早起习惯了,不会赖着不起,就过来了。
可到底是想岔了,这新婚的夫妇两人,怎么腻都不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