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比起曾经,此时的庞万阳,却还是有着变化,是由极端的霸道,变得温润一些,哪怕只是看起来。
“至尊,您在和谁说话?”
小白罴好奇的抱着他的腿,探头探脑的想要看什么,它的血脉强大,有着至尊指点实力也不弱。
但无论它怎么凝神去看,都感受不到除却空气,元气,灵机之外的任何东西。
“和一个朋友。”
儒雅中年人摸摸小白罴的毛发:“去,找一块石碑来,不要多大,要结实些。”
“哦。”
小白罴挠挠头,一个转身消失在山巅。
“天地不通,所能容纳,所能允许也不同,我能感觉到你的存在,可惜,终究不能面对面交流,论道,饮酒”
儒雅中年人席地而坐,一如常人没有丝毫的神通显化,青衫之上都染上泥土杂草之色。
返璞归真。
相隔十丈,安奇生也盘膝而坐,神色平静中带着探究。
庞万阳此时所说之一切,都仍然是那一道文字之中所蕴含的奥秘,只不过,除非安奇生能够感知到,否则,那也就只是一道叹息。
安奇生很清楚,若无入梦之能,此时的自己,神意也无法洞彻庞万阳留在数万年前的这些话。
只是,是什么能够让立身绝巅,一世无敌的庞万阳都如此之忌惮?
“漠海一战,得你太极精义破天门一线,我收获良多,方知天门难开与此‘仙界’也有着关系
若无我破天门,后来之燕狂徒,则必然要死在天门之后”
儒雅中年人带着回忆,不缓不慢的诉说着。
从他入天门,到怀抱日月精义降生,被宗门收入门下
以及被他轻描淡写略过,却仍然可以听出来的,他对自己的寻找。
“原来如此。”
庞万阳的话,也解开了安奇生心中的一个疑惑。
他曾经推算过‘孙恩’的命运轨迹,孙恩,才应当是没有他干涉之下第一个破碎虚空,飞升者。
而他,本该陨落在天门之后。
他本以为是天门之后有敌,却原来与万阳界的天变有关?
若如此,曾经记载之中那些以天人神兵破碎虚空的兵主,岂非
“对于此界生灵而言,天地大变,法则大道似有残缺,断代,极为不适合修行,可对于我与后来的燕狂徒来说。
这方世界,是真正的‘仙界’。”
儒雅中年人说到此处,再度凝望安奇生所在,神色平静:
“路上虽有波折,可也还是让我走到了此世的尽头”
他神色平淡,说的轻描淡写,似乎自己的成就并不值得夸耀,而是自然而然。
而事实上对于他来说,的确如此。
入天门之前他已然寻到自身道基,更得了安奇生太极奥妙,于天门踏出,转生之时已然同时修成太阴无极,太阳无极。
降生之时,就觉醒了此世身躯的强大血脉。
天生宿慧,更有着神体血脉之中先贤留下之传承,相比之同代,优势大了何止千百倍?
,已然超过了天下九成九的人的终点。
其所能达到的高度,自然只会更高。
“尽头。”
听着庞万阳的诉说,安奇生神色微妙。
庞万阳一路走来自然不会如他所说的那般轻易,不过,让如他这般人露怯自然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谁也不能不承认,他真正的将此界道路走到了尽头。
“古今以来,走到这一步的不止是我一人,可惜”
这一句话说出,儒雅中年人那一双淡若云烟的眉毛之下,那一双幽深的眸子泛起了涟漪:
“他们都死了”
“都死了?”
安奇生心头一震。
古今三千万年有着几多皇与尊,单单东洲已然超过三十人!
每一位走到巅峰,尽头的皇,尊,都必然是古今绝巅,这样的人物,惊才绝艳自不必说。
若说他们都不想着长生,却是绝无可能!
可庞万阳的话里,似乎他们真的死了
可他们肉身不漏,金身不朽,元神强大这一切长生,乃至于部分不死的条件!
“人存天地间,灰尘而已,纵至尊数万载光芒,岁月长河,也不过弹指就逝的流星而已!
古今求长生者众,也不乏有人真个‘逆天’功成,再活一世者,可这,并非是长生,终归会毁灭”
儒雅中年人眸光幽沉:
“泥土沙石存世亿万载,太空亘古不变,万灵却终归要归于寂灭,我不甘,曾经诸多道友也不会甘心
这些年,我走遍天下九州,踏足太空,见过一位位道友留下的神兵与传承,探寻着其中奥秘,终有所得”
呼
这一方虚空天地似乎起风了,隐隐之间,天空,大地,草木乃至于一切在安奇生的眸光之中都变得扭曲,失真。
又如一副高清的图片突然变成了绘画入门者随手泼墨的抽象画。
无比轻易的,就将安奇生剥离出去!
呼呼
狂风之中,青衫飞舞,庞万阳似对一切都不奇怪,只是深深的凝视着安奇生之所在。
“我这一生,从不欠人半分”
他微微自语间,一指点在小白罴取来的石板之上。
嗡
一声嗡鸣激荡间,一股无比巨大的排斥力从不知何处汹涌而来。
将安奇生硬生生的推了出去。
似无可抵挡!
安奇生也根本不去抵挡,所有的神意都凝聚在庞万阳的指尖。
沙沙
细微而轻缓的刻字声中。
安奇生轰然之间,被一股磅礴大力硬生生排斥出了入梦!
最后一个刹那,他听到了庞万阳吐出的字眼:
熵?
殇?
还是,伤?!
手机站: